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爱你情深已入骨》 作者:水果硬糖 【文案】 她用了十年时间爱他入骨,十年时间却只换来他一次次的欺凌和羞辱。新婚之夜,沈墨深毫不怜惜夺去她的清白,却在她耳边残忍地说,“唐苏宛,你永远也抵不过蔚然半分。” 他从未对她有半点怜悯,为了最爱的女人处处给她羞辱,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终于,冰冷的婚姻磨光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带着多年前尘封的秘密一起跳进大海,杳无音讯。 ==================   ☆、第一章:带别的女人回家   深夜,滨海别墅四周一片沉寂。   房门突然被狠狠撞开,带着浓烈的烟酒味。沉睡中的唐苏宛被猛地惊醒,她摸索着打开床边的台灯。   “沈总,她是谁啊?”女人化着极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袭的红色深V连衣裙,火辣的身材被衬托得淋漓尽致,她一脸鄙夷的看向蓬头憔悴的唐苏宛。   唐苏宛一脸茫然的望向沈墨深,他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她是他的妻子,他却说她无关紧要。   “沈哥哥,到底是为什么?”泪水在眼里打转,唐苏宛沙哑着嗓子开口。   到底是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羞辱她。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别叫我沈哥哥,我嫌恶心,恶心你懂不懂?”沈墨深厉声吼道,锐利的眸子里是一触即发的愤怒。   “怎么,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尹晶晶刚才还有所忌惮,听了沈墨深的话,马上就变得有恃无恐。   唐苏宛知道此刻自己该离开,可是双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开步伐。   “也好,既然你那么想看,我成全你就是”,说完,沈墨深低头攫上尹晶晶火红的唇瓣,而她也伸手勾上他的脖颈,卖力迎合,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缠绵悱恻。   沈墨深伸手扯上尹晶晶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   唐苏宛终于崩溃,哭着仓皇逃开。关上门的那一刹,她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沿着墙壁跌坐在地。   三年了。   三年前,他突然深情款款的向她求婚,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一头扎进他给她的牢笼。   三年来,他总能用尽各种办法折磨她,她却逃脱不得。   天已大亮,唐苏宛依旧靠墙蹲着,她就这样在他给的屈辱里,默默承受了一个晚上。   沈墨深一身清爽地推门而出,身边还站着满脸娇羞的尹晶晶。   唐苏宛木然地抬头,却在看到尹晶晶身上那一件鹅黄色连衣裙的时候,所有的隐忍全都一扫而光,“这是我的衣服,你还给我。”   唐苏宛激动地扑上前,还没碰到尹晶晶就已经被一双大手挥倒在地,“唐苏宛,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唐苏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长发凌乱,狼狈不堪,“这是十七岁那年,你送给我的。”   她还记得当时他捧着鲜花,温柔地对她说:“小丫头,毕业快乐。”   哪怕后来,他因为林蔚然对她恨之入骨,甚至不惜用婚姻来囚禁她,报复她,可这条裙子她从来都视若珍宝。   那么多的衣服,尹晶晶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这一件?   “啧啧啧,原来已经是五年前的款式了”,尹晶晶一脸嫌弃,立马踩着高跟鞋又重返回了房间,很快换了一条全新的裙子,扭着细腰款款而来。   尹晶晶嫌恶地将那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丢在唐苏宛面前,又重新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沈墨深身边,扬起小脸儿,笑得明媚,“沈总,我知道有一家早餐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去吧。”   “既然是我送的东西,自然是要由我处置”,沈墨深挣开尹晶晶的胳膊,在唐苏宛震惊的目光中,拿起那一条裙子,毫不留情地撕碎砸在她脸上。   唐苏宛哭着乞求:“不要,沈先生,不要。”   沈墨深冷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一件破碎的连衣裙捧在手里,阴冷的目光中没有半分动容。   冰凉的地板泛着寒意,丝丝渗进她的骨髓,唐苏宛呆呆看着他们双双离开,脑子里忽然混混沌沌,眼前蓦地一片漆黑,她直直地向前摔去。   ☆、第二章:她没那么容易死   消毒水难闻的气味充斥着鼻腔,病床上,唐苏宛禁不住皱了皱秀气的眉毛。绝美的脸蛋上,几分苍白,几分痛苦。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满目刺眼的白色和徐妈焦急的面容。   “少奶奶,您可算醒了”,徐妈焦急的询问。   唐苏宛费力的撑着胳膊坐起来,轻轻点头,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徐妈妈,我没事,您别担心。”   “我就说,像她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死掉呢?”冰冷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沈墨深推门而入。   颀长的身影自带慑人的气魄,完美的俊颜上此刻尽是不屑和鄙夷。   他就好像从地狱走来的魔鬼,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摄人心魄,唐苏宛下意识的往墙角缩去。   这一动作却激怒了沈墨深,他上前捏起她的手腕,用足了力道,好想要将她的骨头生生捏碎,“唐苏宛,长本事了,苦肉计都学会了。”   若不是她搞这一出,爷爷怎么会打电话逼他来医院。   “我,我没有”,唐苏宛红着眼眶,试图逃脱他的禁锢。沈墨深却蛮横地拽上她的长发,向后扯,唐苏宛被迫仰起头,痛呼出声,“不要,疼……沈先生,我真的,真的没有。”   “疼?呵!”沈墨深却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比起她给蔚然的痛楚,这一点惩罚,算得了什么?   他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那一天。   林蔚然浑身鲜血地躺在挤压变形的车子里,而唐苏宛的车子正横亘在马路中间,黄色的警戒线封锁了整个路口。   监控录像里明明白白地显示,是唐苏宛故意闯了红灯,直直撞上蔚然的车子,才出的意外。   天知道那时候他有多想将她送进监狱,为蔚然赔罪,为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赔罪。可爷爷却给了他一巴掌,骂他混账,以死相逼保全唐苏宛。   林蔚然整日躺在病床上以泪洗面,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给不了她公道,所以她伤心离开,他怎么也找不到。   他恨唐苏宛,真的恨。所以他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婚姻,铸成牢笼,让她一辈子痛苦。   “少爷,求求您放过少奶奶吧,她昏迷了三天三夜,才刚刚醒过来,她承受不起的”,徐妈看着唐苏宛一脸痛苦,忍不住出声。   三年了,少奶奶已经够苦了。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少爷就不懂珍惜呢?   “滚出去”,沈墨深转身厉声吼道,对徐妈的话置若罔闻。   徐妈不敢再出声,心疼的望向唐苏宛,无奈的轻叹一声,悄悄离开。   “唐苏宛,你给我听清楚了,蔚然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不会让你好过”,沈墨深掐上她清瘦的下颌,眸子里嗜血的厉光让唐苏宛身子一颤。   铃铃铃,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沈墨深这才松手,用力一推,唐苏宛直直撞上了冰冷的墙壁,顿时头晕目眩,眼神恍惚。   可这在沈墨深看来真是演技拙劣,他拿起桌上的纸巾用力地擦了擦修长的手指,仿佛碰过了什么肮脏的垃圾一般,接起电话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唐苏宛怔怔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仿若浑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她该怎么告诉他,三年前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医院走廊里,沈墨深看着屏幕上那一串陌生的号码,蹙着眉接起电话,可那端却迟迟没有人应答。他不耐烦的正要挂断,那头却传来一个柔弱又熟悉的女声,“墨深。”   深邃的眸子闪了闪,他几乎是颤抖着嗓音,“蔚然,是你吗?”   ☆、第三章:你终于肯回来了   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宾利飞速行驶着,沈墨深抬脚将油门踩到极致,冷峻的容颜上此刻是掩饰不了的喜悦和迫切。   三年了,蔚然,你终于肯回来了吗?   私人庄园里,一抹婀娜的身影坐在桌前,轻轻拨弄着手里的鲜花,低垂着眼眸,俏丽的侧脸撩人心弦。   沈墨深屏住呼吸,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一步步靠近。他从背后,连着椅子一起,将林蔚然轻轻拥在怀中,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墨深,你来……唔”,林蔚然惊喜的转身,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沈墨深堵上了唇瓣,下一秒,她就顺从的攀上他的肩膀,热烈的回应。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爱意正浓。   沈墨深不知疲倦地狠狠疼爱着身下的女人,林蔚然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让他沉得更深。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娇吟,打破庄园里四周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暧昧的声音才渐渐偃旗息鼓。   沈墨深爱怜的抚上林蔚然的脸颊,轻轻将她沾着薄汗的碎发别到耳后,吻上她的额头,“蔚然,别再离开了,留在我身边,好吗?”   林蔚然却轻轻摇头,眼泪簌簌滚落,滚烫的泪水熨烫着沈墨深的心脏,“墨深,你已经结婚了,我们不能……”她话还没说完,沈墨深就伸手堵上她的唇。   “蔚然,娶唐苏宛是爷爷的意思,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沈墨深迫切的否定。   “可她还是你的妻子”,林蔚然抬头看向他,眼眶泛红,受尽委屈的模样惹人心疼。   “蔚然,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娶你进门”,沈墨深轻轻拥她入怀,沉声保证着。脑海里不由得想起那一张倔强淡然的小脸儿,唐苏宛,或许你是时候该离开了。   沈墨深将离婚协议拿给唐苏宛的那天,她刚刚出院回到滨海别墅。   见他回来,唐苏宛忙从厨房走出,身上的围裙还来不及换下。桌子上摆着一盘盘精美的饭菜,无一例外,全是他最爱吃的。   沈墨深不禁蹙眉,莫名有些心烦,从什么时候起,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唐家大小姐,变成了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委曲求全的唐苏宛。   “沈哥……先生,你回来了,先吃饭吧”,唐苏宛急忙改口,生怕他又生气,怯怯地帮他摆好碗筷。   沈墨深本该扔下离婚协议转身就走的,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的坐下来。筷子挑起一口青菜咬进嘴里,随即又冷冷地说道:“真难吃。”   “怎么会?”唐苏宛信以为真,拿起筷子习惯性地夹起他夹过的菜,细细咀嚼。   少盐少油,味道没错啊。   明明知道他在刁难她,但下一秒唐苏宛还是端起那一盘青菜,放到自己面前,柔声让他吃些别的。   沈墨深真是烦透了她那默默隐忍的模样,就算他每一次狠狠将她压在身下,她也从来都只是咬唇低泣,从不反抗,任他蹂躏。想起她在床上那可怜无助又迷茫的模样,他忍不住眸色黯了黯,喉咙涩涩发干。   沈墨深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怒火莫名而来,他起身将离婚协议重重地摔在她面前,“签吧,签完你就解脱了。”   ☆、第四章:逼她离婚   雪白的纸张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赫然醒目,刺痛了唐苏宛的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的砸进碗里,她机械性的往嘴里送着米饭,咸得发苦。   他终于打算放过她了吗?   可是怎么办?   她还是放不下。   见她无动于衷,沈墨深又不耐烦的催促,“只要答应离婚,条件任你开。”   “沈先生,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改,我一定改,不要离婚好不好?”唐苏宛拽上他的衣襟,哭着乞求。   只要不离婚,他说什么她都听。   他不要她的孩子,她就常年吃着避孕药。   他不喜欢她学珠宝设计,她就连梦想都不要了。   他说她做饭难吃,她就专门去学习,烫了满手的水泡。   可为什么,他还是不要她了?   她苦苦哀求的模样更让沈墨深心生烦躁,他无情的甩开她的手,“唐苏宛,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以后更不会,所以你千万别妄想从我这里得到幸福。”   说完,沈墨深掏出一把瑞士小刀,锋利的刀刃从她指尖轻轻划过,鲜血顿时汩汩流出,钻心的疼。   沈墨深毫不怜惜地执起她的手指,往离婚协议签字栏的空白处按去。意识到他的意图,唐苏宛拼命挣扎,她用尽全力想要睁开他的束缚,她连声哀求他,“不要,沈先生,不要。”   鲜红的血滴在纸上,触目惊心。眼看着她的手指就要落到纸面,沈墨深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沈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爷爷”,沈墨深刚接通电话,那边沈懿年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出听筒,“墨深,宛丫头身体好些了吗,我想她了,今天带她回家吃饭吧。。”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带她回老宅。”   挂断电话,沈墨深眉头轻皱,对着跌坐在地的唐苏宛说,“今天的事,不许让爷爷知道半分,听懂了吗?”   唐苏宛瑟缩着身子,忙不迭的点头。   只要不离婚,她什么都听他的。   七月的时节,沈宅路边的蓝色桔梗花开得正盛。这是沈母秦羽杨最爱的花,沈父沈轻寒便帮她种满了整个院子,痴心可见一斑。沈墨深也遗传了他们的深情,只不过,他爱的人却不是她唐苏宛。   沈懿年正坐在客厅喝茶,见他们进门,便急忙丢下手里的茶壶,笑着冲唐苏宛招手,“宛丫头,快过来。”   沈懿年从小对她疼爱有加,以至于别人都说沈家老爷子偏心,不疼自己的亲孙儿,却极宠老战友的孙女儿。   所以他甚至忽视了沈墨深的意见,偏要唐苏宛做他的孙媳妇儿。   唐苏宛迅速收起自己的情绪,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   整整一个下午,她陪着沈懿年聊天,下棋,说说笑笑。   沈墨深则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花园里种花浇水的两个人,唐苏宛还真是有手段,总是能把爷爷骗得团团转。   很快,天色渐暗,佣人前来告诉正在同林蔚然打电话的沈墨深说,“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爷爷突然找他干什么?   一定是那该死的女人乱说了什么。   沈墨深瞥了一眼正在厨房帮忙的唐苏宛,拳头紧握,唐苏宛,你到底还有多少手段是我没见识过的。   ☆、第五章:沈墨深的惩罚   沈墨深敲开悬浮雕花的白色木门,诺大的书房里散发着隐隐的沉郁气息,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是沈懿年略微有些弯曲的背影,他双手倚着拐杖对窗而立。   “爷爷,您找我?”沈墨深恭敬地出声。   沈懿年转身,不怒自威地说,“那个姓林的女人回来了,你要跟宛丫头离婚是不是?”   沈墨深震惊的张大了眼眸,不过下一瞬又恢复如常,既然爷爷已经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爷爷,我不爱唐苏宛,我必须跟她离婚”,他低着头,言辞恳切。   啪的一声,沈懿年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沈墨深俊逸的脸颊上快速浮起五个红色醒目的指印。   “混账东西,我就是不认你这个孙子,也绝不会同意你跟宛丫头离婚。想娶那个女人,除非等我死了”,沈懿年生气的吼道,声音响彻整个楼层。   唐苏宛听到声响,急忙上楼,就看到沈墨深铁青着脸走出书房,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她快速上前,心疼的关心:“沈先生,你的脸怎么了?”   沈墨深却冷冷的瞪向他,眼里的愤怒和恨意不言而喻,明明是她跑去向爷爷诉的苦,现在又装什么好心。   沈墨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一时竟忘了唐苏宛还不知道林蔚然已经回来了。   他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恶狠狠地将她塞进车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唐苏宛却因为头撞在车门上,疼得眼泪直流。   “沈先生,到底怎么了?”唐苏宛出声询问。   沈墨深却始终一言不发,阴郁的脸上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很快,他就会让她知道,到底怎么了。   沈墨深抬脚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在马路上飞快地行驶,唐苏宛吓得失声尖叫。沈墨深在后视镜里瞥了一下她花容失色的模样,残忍地勾唇冷笑。   唐苏宛,既然你选择了不肯离婚,那这些都才只是个开始。   车子稳稳地停在滨海别墅,唐苏宛心惊未定的捂上胸口,心脏剧烈的跳动,像要跳出胸腔。沈墨深却不给她停息的时间,蛮横地将她扯出车子,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   他扣着她的肩膀,狠狠地将她推到墙上,唐苏宛被撞的生疼,泪花闪烁。她正要开口,沈墨深就狠狠掐上她的脖子,冰冷的眸子里满是嗜血光芒。   “咳……沈先生……咳”,空气一点点稀薄,就在唐苏宛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   沈墨深拾起浑身瘫软的她重重扔在床上,唐苏宛额头碰上床头柜,鲜血沿着脸颊直直流下。白皙的肌肤上,鲜艳的红色,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下一秒,沈墨深伸手扯上她身上的裙子,单薄的衣料应声而裂,露出大片风光。唐苏宛惊恐地捂住胸前,害怕地后退,“沈先生,不要,不要。”   沈墨深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怎么,你不肯跟我离婚,不就是想成为我的身下奴吗?我了了你的心愿就是。”   说完,他屈起她的一条腿,狠狠闯入,不加怜惜。   “啊……”唐苏宛疼得撕心裂肺,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黑暗中,眼角恍惚有水渍落下,不留痕迹。   沈墨深不是没有感受到她的生涩和稚嫩,他只是不愿意疼惜她,身下的动作愈发激烈。他就是要她痛苦。   他俯上她的耳朵,目光阴冷,“唐苏宛,既然你不肯离婚,那我就陪你玩到底,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六章:他给的屈辱   翌日清晨,咸咸的海风溜进窗户,清凉无比。   唐苏宛是被楼下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昨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起身,被子滑落,她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苦涩的笑。   突然,楼下传来砰地一声响。   难道是徐妈妈摔倒了?   唐苏宛心里担心,套上一条裙子就匆匆下楼,刚到楼梯口就听到沈墨深极其温柔担忧的声音,“蔚然,你怎么样?没有伤到吧?”   蔚然?林蔚然?   “墨深,我没事,就是这个花瓶被我打碎了。”林蔚然扯着沈墨深的袖子,怯生生的询问,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傻瓜,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有什么要紧?”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唐苏宛身子禁不住晃了晃,她赶紧扶上一旁的扶手,才没摔倒。   真的是林蔚然,她真的回来了。   所以,这就是他非要和她离婚的原因吗?   听到楼梯上的响动,林蔚然抬头,然后开心的喊了一声,“小宛”,亲切的模样,好像多年未见的姐妹。   可当她目光瞥到唐苏宛胸前星星点点,遮都遮不完的吻痕时,甜美的笑容里闪过一丝阴狠,无人察觉。   林蔚然欢快地跑向唐苏宛,亲昵地拉起她的手,说,“小宛,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都怪墨深,一直都不让我来看你。”   她说着故意回头娇嗔的瞪了一眼沈墨深,而沈墨深对她轻轻一笑,眼里尽是宠溺和无奈。两人之间的互动又甜又暖,深深刺痛唐苏宛的心。   唐苏宛紧紧攥紧拳头,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颤抖着嘴唇,说,“是,是吗?谢谢。”   沈墨深上前,轻轻将林蔚然抱进怀里,而林蔚然则很自然的依偎在他胸前,两人若无旁人的亲密。   “蔚然,你刚才不是说想吃水晶包吗?”沈墨深轻声问。   “真的可以吗?”林蔚然一脸期盼的问,沈墨深宠溺的点点头。   “少爷,我这就去准备”,站在一旁的徐妈,终于从这一场闹剧里回过神来。   “不用了”,沈墨深立马出声制止,修长的手指直直的指向唐苏宛所在的方向,无情的吐出两字,“你去。”   唐苏宛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站都要站不稳,她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抓烂,努力让自己平静。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已经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生生闭了进去,艰难地说,“好。”   而沈墨深,自始至终只是冷眼看着她的难堪,眼中的嘲讽和不屑那么明显,不加掩饰。   唐苏宛狼狈地跑进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泪如雨下。眼泪一滴滴砸进雪白的面团,很快消失不见。   徐妈一进门就看到唐苏宛满手鲜血的模样,她惊得大声喊,“少奶奶,别再切了。”   可唐苏宛就好像听不到,继续拿刀一下一下的剁着菜馅,眼里没有一丝焦距,浑然不觉手上的伤口。   唐苏宛任由徐妈牵着,帮她冲洗,包扎伤口,整个过程一声不吭,没有表情。   她不是从小最怕疼吗?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沈墨深和林蔚然从海边回来的时候,唐苏宛端着刚出笼的水晶包走出厨房。林蔚然一边称赞着好香,一边要接过盘子。   唐苏宛看她坚持要自己端,索性就递到她的手上,可盘子还没落下,林蔚然就扬手打翻,大喊,“啊,好烫。”   然后一盘水晶包连着汤汁,一起浇在唐苏宛的胳膊上,迅速泛红,扎心的疼。   “啊”,下一秒,还不等唐苏宛反应过来,沈墨深狠狠的一巴掌已经扇了过来。他用尽全力,她来不及躲开,生生挨着,鲜血沿着嘴角淌下,难堪的跌倒在地。   “小宛,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蔚然作势道歉,可眼里只有得意,没有丝毫愧疚。   “唐苏宛,要是蔚然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七章:重遇楚宇洛   唐苏宛是被徐妈再三请求,硬生生拖去医院的。   这三年,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进了多少次医院,早就受够了那里的味道,她一点儿也不想去。   冰凉的药水涂在胳膊上的时候,唐苏宛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大面积的烫伤,怕是要留疤了”,年轻的女医生惋惜地说。   唐苏宛愣了愣,只淡淡一笑,“没关系。”   医生忍不住诧异的多看了她几眼,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烫成这样,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包扎完伤口,走到医院门口,唐苏宛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对徐妈说,“徐妈妈,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徐妈终是心疼的点点头。   出了这种事情,没有谁会好受的。   唐苏宛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家琴行,各式各样的钢琴,满目琳琅。   她又想到了小时候,想到她跟爷爷一起到沈家做客,沈墨深亲自教她弹钢琴。   她很笨,总是弹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然后他就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小手儿,慢慢示范一遍,表情认真又严肃。   每到这时她总是更喜欢看他,将学琴的事情抛到脑后,到头来还是一首曲子都不会弹。爷爷斥责她一点儿都不像女孩,连钢琴都弹不好,他总是挺身而出为她说话。   苍白绝美的小脸上不知不觉溢出了清浅的笑容,惊艳众人。   走出琴行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正落着小雨,唐苏宛抱着胳膊走在雨中,单薄的身影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突然,一辆白色的路虎车缓缓停在了她身边,车窗降下,“唐苏宛,是你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唐苏宛半信半疑地转身,在看到那一张温和的笑脸时,惊喜地叫到:“宇洛,怎么会是你。”   楚宇洛自幼同唐苏宛就是邻居,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只不过,后来楚家移民到了英国,两人也就慢慢断了联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还要再回英国吗?”唐苏宛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心里激动一下子问了一大堆问题。   楚宇洛被她逗笑,无奈地摇摇头,下车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膀,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唐苏宛,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蠢。”   “楚宇洛,我那是关心你,你说我蠢?”她气呼呼地控诉着他的罪行,楚宇洛轻笑一声踩下了油门,“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拓展创远在A市的分公司,所以暂时还不会离开。你呢,你怎么样,还在学珠宝设计吗?”   珠宝设计?   明亮的眸子黯了黯,唐苏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都快忘了握着画笔是什么感觉了。珠宝设计,梦想,这些在沈墨深面前都不足一提。   所以,她早就放弃了。   “没有,没在学了”,她轻轻摇头,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自从爱上沈墨深,唐苏宛的世界里就只有沈墨深。   她甚至不顾父母的反对,气哭了母亲,气得父亲说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放弃学业,只为能嫁给他。   “宇洛,我不回唐宅,你送我去滨海别墅吧”,在意识到楚宇洛在开往唐家方向的时候,唐苏宛连忙出声阻止。   “你去那儿干什么?”   “宇洛,我结婚了,和沈哥哥。”   ☆、第八章:也许该想点办法   吱的一声,刹车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唐苏宛没有防备,脑袋狠狠的撞在一旁的玻璃上,疼得龇牙咧嘴。   楚宇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握紧,直至骨节泛白,她说,她结婚了。   “楚宇洛,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唐苏宛丝毫没有感受到车子里骤然降低的气压,和他一脸的阴霾,揉着脑袋气鼓鼓地叫嚷。   楚宇洛极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失望和落寞,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他,对你好吗?”   他记得沈墨深一直有一个很疼爱的女朋友,他们甚至已经准备要结婚了。可是为什么最后嫁给他的,却是唐苏宛。   沉默了很久,唐苏宛艰涩的开口,“嗯,很好。”   他愿意娶她,愿意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就已经很好了。   唐苏宛回到滨海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楚宇洛帮她打开车门,手掌贴心地遮在她头顶。   “衣服还你,那我先回去了,路上小心”,唐苏宛笑着递过他的衣服,向他告别,转身走开。   “唐苏宛。”   “嗯?”她一转身却牢牢撞进他怀里,她瞪大了眼眸不知所措,楚宇洛却揉上她的头发,轻声说:“唐苏宛,你一定要幸福。”   如果你注定不是我的,就请你一定要幸福。   唐苏宛笑着推开他,义薄云天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很好的。”   黑暗中,唐苏宛没有发现,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黑色的房车。修长的手指随意夹着香烟,喷薄着青白色的烟雾,沈墨深一脸铁黑的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   这该死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一转身就投进别的男人怀里,巧笑嫣然,他居然还被她骗得团团转,真是蠢得可以。   “墨深”,林蔚然轻声呼唤了好几声,沈墨深都没有反应。林蔚然恶狠狠地瞪着唐苏宛的身影,在心里暗暗骂道,贱人,没想到短短三年墨深就被你勾了魂儿。   看来,要想成为沈家少奶奶,也许她还要想点办法。   ……   一连好几个礼拜,沈墨深再也没有出现在滨海别墅,唐苏宛日日都会做好饭菜等他回来,可每一次都只能满脸失望的将凉透的的饭菜倒进垃圾桶。   滴滴滴,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唐苏宛正望着墙上的钟表。屏幕上显示沈哥哥三个字,她心下一喜,急忙点开,甚至忘了沈墨深从来不会发短信。   今晚八点到帝爵302,穿漂亮点儿。   帝爵?   这不是A市最有名的酒吧吗,沈哥哥为什么要叫她去那儿?尽管心里疑惑,唐苏宛还是没有过多怀疑,他的话她从来都遵循。   生怕会迟到,七点钟的时候,唐苏宛就匆匆出门,一袭米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点缀着闪闪的水晶发夹,略施淡妆的小脸美得惊心动魄。   不同其他酒吧的鱼龙混杂,帝爵以高昂的价格将无数人拒之门外,几乎成了有钱人谈生意的最佳场所。   唐苏宛提着裙角走在空荡荡的走廊,在一扇门前蓦地停下脚步,小脸上露出微笑。   302,就是这儿了。   轻轻推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浓烈的烟酒味,唐苏宛被呛得喘不过气,连声咳嗽。   屋里的男人都眼睛发光的看着面前的尤物,这世间竟有如此绝美的美人儿。感受到头顶邪恶的目光,唐苏宛这才尽力睁大眼睛,扫视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看到那一个颀长的身影。   他,不在。   ☆、第九章: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终于,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按捺不住,搓了搓手,一脸恶心的走过来,“小妹妹,找人吗?”   “对不起,我走错了”,唐苏宛见势不对,正欲走开。另一个男人却在暗暗对比了手里的照片之后,伸手扳上唐苏宛的肩膀,露出一口黄牙说,“没错,你就是唐苏宛吧,是沈总叫你来好好陪我们。   听着他的话,唐苏宛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大声吼道,转身就要离开,男人却不给她机会,重重的将她扔在沙发上,唐苏宛被甩的头晕目眩。   男人魔鬼般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看清楚了,这不就是你们的结婚照吗?”   唐苏宛用力睁开眼睛,眼泪却不可抑制的滚滚滑落,这男人说的没错,这就他们的结婚照。   “小美人,别哭,你这么哭哥哥会心疼的。”男人肥胖的手摸上唐苏宛的脸蛋。   唐苏宛打掉那人的手,惊恐地向后退,“你别碰我,走开。”   她脆弱无助的样子却深深刺激他们的欲望,一个男人牵制住她的手腕,另外一个伸手准备解自己身上的皮带。   唐苏宛吓得浑身颤抖,失声大喊,“放开我,你们别碰我。”   唐苏宛双腿不断地胡乱踢着,正好踢中那人的致命部位,男人失声痛呼,下一秒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臭女人,居然敢踢我。”   脑袋里嗡嗡作响,血迹沿着嘴角流淌,男人下了狠手,她几乎已经要发不出声音,只能绝望地张着口型,“救命,救命啊。”   就这样了吧,她就要完了吧?   唐苏宛绝望的闭上眼睛,脑袋一下一下撞向身后的墙壁,寻死一般。耳边隐隐响起沈墨深那绝情又冷血的话语,“唐苏宛,既然你不肯离婚,那我就陪你玩到底,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就是他的意思吗?为了离婚他甚至可以毁了她。   意识越来越涣散,她就要死了吧,唐苏宛嘴角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诡谲又瘆人。   突然,门被狠狠的撞开,楚宇洛在看到唐苏宛这般狼狈的时候,双眸猩红。他拾起酒瓶,狠狠砸向那两个人,顿时间,鲜血流淌一地。楚宇洛麻利出手,把他们打倒在地,不省人事。   楚宇洛甚至不敢去看唐苏宛此刻的模样,额头上,嘴角上尽是淋漓的鲜血,双眼紧闭没有生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   他双手轻颤,将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她脆弱的模样,让他心痛。   若不是他刚刚陪客户谈完生意,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呼救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宛宛,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楚宇洛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心疼的出声安慰。   唐苏宛用力睁开通红的双眼,轻轻点头,揪着他的衣襟沉沉睡去。   唐苏宛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她梦到沈墨深把她丢给了一群陌生的男人,任由他们折磨欺辱,她拼命反抗,而他一直冷笑着冷眼旁观。   “别碰我,别碰我”,唐苏宛猛地惊醒,额上就传来阵阵刺痛,鼻息间是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宛宛,你终于醒了?”趴在床边的楚宇洛感受到她的动作,一同惊醒。   “宇洛,我脏了,我脏了,是不是?”唐苏宛死死揪着楚宇洛的袖子,纤细的手指指节泛白。   “没有没有,他们没有碰你,宛宛乖,先躺下好不好?”楚宇洛的心都要碎了,她在他面前向来刁蛮任性,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宇洛,我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听到他的回答,唐苏宛终于忍不住趴在他肩头崩溃大哭,抓着他衣袖的手却迟迟不肯松开。   楚宇洛知道她肯定吓坏了,轻轻拍上她的背,柔声安慰着。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沈墨深慵懒的倚着门,讥讽的笑着出声,可眸底迸射的寒意却真真切切。   ☆、第十章:她说,我恨你   徐妈打电话给他,说她一个晚上没有回家。他担心她如果死了没法向爷爷交代,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没想到,她在这里幽会情郎。   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唐苏宛身子一僵,木然地回头。   他来干什么?   来验收成果吗?   “宇洛,我有事要和他说,你先回去吧”,楚宇洛正要质问沈墨深,为什么会把她照顾成这个样子,唐苏宛却先一步碰碰他的手,阻止了他。   “好,那你好好养伤,我改天来看你”,楚宇洛揉了揉她的发顶,他懂得她的骄傲,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就不过问。   “楚总,我沈某人的妻子就不劳你费心了,慢走不送”,沈墨深上前打开楚宇洛的手,没好气的说。   早在上次滨海别墅见过之后,沈墨深就找人彻底调查了楚宇洛。   就算是一起长大的邻居又怎么样,他的妻子何时需要别人关心。   “怎么,不跟我解释一下吗?”沈墨深厉声询问。   唐苏宛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墨深不耐烦的掐起她的下颌,却在看到她额头上厚厚的纱布时,眸光闪了闪,“唐苏宛,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她还是沉默,只抬头直直盯着他。   面前的男人她爱了整整十年,可十年的时间她都换来了什么,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怎么可以?   唐苏宛不痛不痒的反应彻底激怒了沈墨深,蓦地,他低头狠狠咬上她的唇瓣,血意在唇齿间晕染开来,可唐苏宛依旧一声不吭。   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沈墨深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他伸手探进她身上宽大的病号服,温热的手掌在病号服里肆意游走,一路擦枪点火。凉薄的嘴唇贴上她的,慢慢厮磨,缠绵悱恻,可唐苏宛就像是没有直觉一样,静静躺着,眼神空洞。   “唐苏宛,别跟个死人一样行不行,蔚然可比你强多了。”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讥讽刺耳。   为什么心还是会痛。   脸上血色褪尽,唐苏宛惨淡一笑,决然的开口,“我们离婚吧”。   短短五个字她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说什么?”沈墨深不敢置的瞪大眼眸,心里莫名的恼怒和烦躁。   她跟别的男人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他都没计较,她还敢跟他提离婚。   “我说,我们离婚吧。”唐苏宛再一次重复,表情不悲不喜。   “唐苏宛,你为了那个男人要跟我离婚是不是?”沈墨深手掌袭上她冰凉白皙的下巴,强迫她昂头看向他。   就算是离婚,也只能是他不要她,何时轮得到她唐苏宛来说。   更何况,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唐苏宛不想辩驳,将头偏到一边不再看他,沈墨深却不让她得逞。他狠狠掐住她的下颚,收紧力道毫不怜惜,阴鸷的眸子里氤氲着怒气,薄唇轻启,残忍如阎王,“唐苏宛,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你能讲结束。”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唐苏宛。她跟他提离婚,他就偏偏不让她如愿!   嘶啦一声,她身上的病号服瞬间被撕裂,唐苏宛又记起昨夜噩梦般的经历,失控的大喊,“放开,你别碰我,走开……唔……嗯”,所有的声音都被悉数淹没在他温热的唇瓣里。   沈墨深意犹未尽的汲取着她口中的清甜,唐苏宛不停地捶上他的背,却被他用领带将手绑在头顶,姿态屈辱。   下一秒,他分开她的身体,丝毫没有怜悯的占有,一次又一次,而她连一点点退路也没有。   “啊……”她喊得撕心裂肺,红着眼圈死死咬上他的肩膀,直到血腥味蔓延口腔,“沈墨深,我恨你!”   ☆、第十一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沈墨深身形一顿。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却是为了说恨他。   不过很快,沈墨深冷嗤一声,狠狠咬上她的下颌,“唐苏宛,我都不在乎你爱我,难道还会在乎你恨我?”   这女人是不是太天真了!   “明明我都同意离婚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唐苏宛哭得声嘶力竭。   “呵,放过你,看你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吗?唐苏宛,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幸福!”   他一字一顿冷冷开口,身下的动作却愈发激烈,一下一下,带着怒气,带着惩罚。   唐苏宛只能生生捱着,她紧紧咬住嘴唇倔强的不肯求饶。   不知过了多久,沈墨深才放过身下的女孩,她也因为体力不支,沉沉昏睡过去。   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苍白脆弱的脸颊,沈墨深握拳重重砸上一旁的墙壁。   他碰了她,她就这么绝望?   她是他的妻子,心里却不知道还装着哪个野.男人……   翌日。   沈氏大楼里到处弥漫着一种冰冷肃穆的低气压,所有人甚至都不敢大声出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总裁,惹祸上身。   “别跟我说什么不可能,最多三天,我要看到并购创远的完整方案。否则,你们就全都给我滚”,沈墨深暴怒的声音响遍整个楼层,文件夹摔地的声音听的人心里一颤。   “是是是,沈总,我们这就去开会商讨对策”,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抱着一摞散乱的资料,擦着头上的冷汗。   然后,一群人逃命似的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落地窗前,沈墨深背光而立,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清冷气息。   楚宇洛,敢跟他抢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突然,门口窸窸窣窣得响动,有人推门而入。   “都说了别来烦我,都给我滚!”   “墨深,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林蔚然弱弱的声音传到耳边,沈墨深猛地回头,敛了一身的戾气,“蔚然,你怎么来?”   “你昨天加了一夜的班,人家心疼想来看看你嘛”,林蔚然嘟着红唇,娇滴滴地挽上他的胳膊,“我还特地煮了你最爱的银耳羹,要不要尝尝?”   沈墨深拿起勺子轻轻喝了一口,眉心却微微一皱。   甜的?   他明明最不喜欢吃甜的,蔚然怎么会说是他最爱的?   察觉到他的反应,林蔚然莫名有些紧张,“很难吃吗?”   “没有,很好吃,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了”,沈墨深摇头,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毕竟分开三年那么久,蔚然也许只是一时忘了。   林蔚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伸手勾上他的脖颈,“只要你喜欢,我做什么都不辛苦。对了,我还帮你带了换洗的衣服,你要不要换一下。”   “好啊,那你帮我换”,沈墨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林蔚然娇嗔一声捶上他的胸膛,下一秒,却还是乖乖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   衣衫褪尽,露出健硕的肌肉,林蔚然小脸儿禁不住泛红,可在看清他肩上的牙印和后背无数道抓痕时,脸顿时血色尽失,气得双手都在颤抖。   这些都是女人留下的痕迹。   而沈墨深身边,只有唐苏宛那个贱女人!   他明明是去见了唐苏宛,却还骗她说在加班。   林蔚然死死的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当场发作。她比谁都更清楚,这个时候越是气恼,越是会让男人反感,所以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这口气她要怎么咽的下去?   ☆、第十二章:沈先生,求求你   十天了。   唐苏宛已经在医院待了十天,每一次她让徐妈去办理出院,医生都会给同样地回答,“沈先生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唐小姐还不能出院。”   唐苏宛呆呆坐在床边,一双杏眸里全是茫然。   他明明说不在乎她,却也不肯放过她,她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徐妈推门而入看着唐苏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的轻叹一声,端着水杯递到她面前,“少奶奶,喝些热水吧。”   “您要是太闷的话,我陪您出去走走,或者看会儿电视吧。”徐妈拿起遥控器按下,刚打开电视,超大的液晶屏幕里就传来女主持人冰冷机械的声音。   “近日,创远集团股价持续下跌,直至今日中午,沈氏财团放出消息声称并购创远的计划志在必得。这不由得引发广大观众的猜想,创远突如其来的股价下滑,是不是很有可能只是沈氏一手策划的呢……”   镜头里的楚宇洛一身淡色西装微微褶皱,他蹙着眉挡开记者的采访,往日清朗的眉眼间尽是疲倦和憔悴。   砰地一声,手中的杯子重重砸落在地,四分五裂。唐苏宛顾不得满地的玻璃碎片,赤脚跑向一边的手机,脚掌有鲜血流出,拖了一路血迹。   清亮的眸子里闪着不安,唐苏宛紧紧的咬着手指,宇洛,快接电话啊。   她一遍遍拨着楚宇洛的号码,但都只有同样的回答。   “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手机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迅速黑了屏幕。   宇洛,我到底还是连累了你。   下一秒,她不顾一切的向着外面跑去,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纤细的身子,脚底传来尖锐的疼痛,但这点疼痛比起宇洛目前的处境又算得了什么。   她站在路边拼命招手,却没有一辆出租车肯停下来,没有谁会愿意载一个仓皇出逃的病人。   无奈之下,唐苏宛跑到马路中央,总有好心人会停下的吧。   终于,一个和善的大姐将自己的车子缓缓停下,“小姑娘,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唐苏宛感激的鞠躬道谢报了地址,为难地开口“大姐,对不起,我没带钱,您把联系方式给我好吗?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不用啦,你我有缘,我送你一程就是”,女人豪爽的大笑一声,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蜷缩在后座的唐苏宛,“小姑娘,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要想开一点,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唐苏宛一愣,她是以为她要自杀吗?   她现在的样子原来看起来像个寻死觅活的疯女人。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沈氏大楼,唐苏宛抬头看着眼前高耸的摩天建筑,苦涩一笑。   结婚三年,她从没来过这里半步,他也从来不准她来。   “小姐,请问您找谁”,前台的小姑娘出声询问,但看着她的眼神是明显的不屑,唐苏宛素来低调,没人知道她是唐家千金,更没人认出她是沈家少奶奶。   “我找沈总有急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唐苏宛一脸焦急。   小姑娘轻蔑一笑,找沈总的女人多了,要是每个都通传她还不得累死。   更何况,林蔚然小姐刚刚进去,她现在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不好意思,沈总正在忙,恐怕没时间见你。”   “那,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忙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唐苏宛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着。   突然,那一个颀长挺俊的熟悉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面。唐苏宛心里着急,管不了太多就跑了过去。   “哎,小姐你不能进去”,前台的小姑娘连忙阻止,战战兢兢地对着沈墨深说,“对不起,沈总,我拦不住她。”   “下去吧。”   沈墨深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她额上的纱布还没拿掉,鼻尖渗出薄汗,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襟,脚底白色的拖鞋上沾染斑斑血迹。   沈墨深忍不住眉头微蹙,“什么事?”   唐苏宛不知所措的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开口,“创远的事,是你做的吗?”   听到她的话,沈墨深黝黑的瞳孔一凛,死死地盯着她,冷嗤一声,“对,没错,就是我做的。可是唐苏宛,你现在又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是他沈墨深的妻子?   还是,楚宇洛的青梅竹马?   唐苏宛只听到他说“没错,就是我”的时候,就已经混乱了所有思绪,她甚至来不及多想就扯上他的衣襟,苦苦哀求,“沈先生,一切都是我的错,跟宇洛没有关系,求求你,放过他吧。”   宇洛回国就是为了创远,她怎么忍心看他的努力因为她的过错全都功亏一篑。   宇洛宇洛,叫得可真亲热。   她唐苏宛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沈墨深抬手狠狠捏上她尖细的下巴,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厉光,“唐苏宛,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求我我放过他?”   他的妻子,居然会为了个野男人低声下气来求他,这多可笑。   唐苏宛却以为沈墨深是在有意刁难她,紧紧地握了握拳头,下一秒,她在他面前直直的跪下,笔直的双腿砸在地板上,磕的生疼。   唐苏宛惨白着脸色,恭谦的低头,“沈先生,求求你,放过宇洛吧,他只是想要帮我,他真的是无辜的。”   深邃的瞳孔颤了颤,沈墨深看着她低声下气的模样,心口狠狠一震。   她为了他,甚至不惜向他下跪。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林蔚然惊喜的声音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墨深,我找到了,耳环掉在休息室的枕头底下了。”   唐苏宛木然的抬头,就看见林蔚然穿着一身华贵的连衣裙开心的扑进沈墨深怀里。   他们是做了什么,才能让耳环掉在枕头底下。   怪不得说他在忙,原来是忙着浓情蜜意,翻云覆雨。   心里一阵刺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明明早就知道的,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唐苏宛抬手扯了一把眼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沈先生,只要你肯放过宇洛,我就答应离婚,成全你跟林小姐。”   林蔚然听见她的话,心下一喜,她一脸期待的望向身边高大伟岸的男人。沈墨深却挣开她的胳膊,直直向着唐苏宛走去。   果然,她要离婚,一直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唐苏宛,你还真是有种啊。   一张名片无情地砸在她脸上,沈墨深俯身居高临下瞪着她,咬牙切齿阴森森地伏在她耳边说,“要救楚宇洛也不是不可以,明晚去这里陪张总喝酒,只要能签下这个单子,我就放过创远。”   唐苏宛,我倒要看看,你能为楚宇洛做到什么份上!   唐苏宛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张总,那个因为好色而出名的张总!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给我滚。”   唐苏宛死死攥着拳头,烫金的名片在掌心划开一道伤口,眼泪掉的更厉害,瘦弱的身子轻颤,“好,我去。”   她说,好。   沈墨深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拉着林蔚然大步流星地离开。只留唐苏宛一个人绝望地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为什么他可以一而再的,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墨深,你慢点”,林蔚然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路小跑却还是跟不上他的步伐,她的手腕被他勒得生疼,红了一圈。   沈墨深这才突然惊醒般松开她的胳膊,“对不起。”   “墨深,你是不是爱上她了”,林蔚然红着眼眶,楚楚可怜,“如果你已经不爱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十三章:他不会爱上她   墨深,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林蔚然的话像是一记警钟狠狠敲在他的心口,沈墨深怔怔愣在原地,全然不觉林蔚然哭着跑向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央。   爱上她?   怎么可能!   唐苏宛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哪一点值得他爱!   他不过是看不惯她躺在他身下,心里还惦念着别的男人。   这样,是对他最大的折辱。   忽然,车子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天际,砰地一声,林蔚然的尖叫震疼他的耳膜,沈墨深震惊的转身,在看到被车子撞倒在地的林蔚然时,瞳孔紧缩。   沈墨深颤抖着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发抖,“蔚然!蔚然!你醒醒,别睡,别睡!”   可怀里的人还是安静的睡了过去,她的嘴角流下的细长血迹,宛如一个破败的洋娃娃。   急诊室外,沈墨深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手术已经持续三个多小时了。   蔚然在里面,生死未卜。   而造成这一切的,又是该死的唐苏宛。   暮色已深,手术室门终于缓缓打开,沈墨深迅速上前,揪住医生的衣领,“她怎么样了?”   医生被他狠厉的模样吓得颤颤巍巍,“沈,沈先生,林小姐她骨盆受伤严重,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以后不适合再受孕了”,医生硬着头皮说道,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不适合受孕?   他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沈墨深虚浮着步子走到病床边,握起林蔚然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神色悲痛,“蔚然,对不起。”   这场景竟莫名像极了三年前,三年前她也是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孩子。   一想到这里,沈墨深深邃的眼眸骤地变得冰冷,眼里闪烁的冷厉目光让人心下一颤,修长的手指紧紧攥起,手背上的青筋暴出。   下一秒,他抬脚大步向着病房外走去。   唐苏宛,你不是要救创远吗?   我成全你……   滨海别墅里,房门忽然被重重的踢开,唐苏宛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沈墨深冷笑一声,将她的反应揽入眼底。   一切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唐苏宛下意识的心里一紧,不安的向后倒退,沈墨深却是一言不发,不紧不慢的走向她。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说的大概就是此刻吧!   “怎么,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救楚宇洛吗?怕了?”沈墨深冷嗤一声。   “你,你什么意思?”后背已经碰到了墙壁,没了退路,唐苏宛攥着裙角,惴惴开口。   一沓雪白的纸张飘飘扬扬落在她脚边,沈墨深高贵如帝王般开口施舍,“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只要你签字,我就放过创远。”   真的就这么简单?   唐苏宛半信半疑的捡起地上的纸张。   果然,是离婚协议。   她涩然苦笑,却在看清下一页离婚条款中的要求时蓦地睁大了眼睛。   必须生下一个孩子。   凭什么!   似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沈墨深坐在沙发上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蔚然身体的不好,她生孩子我会心疼,但沈家不能没有继承人,所以唐苏宛,你最合适。”   他心疼林蔚然。   那她呢,怎么样都没关系对吧?   “沈墨深,你混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生孩子的机器,还是暖床的情妇?”唐苏宛崩溃大哭,颤抖着声音质问。   他要跟她离婚,却还不忘羞辱她!   沈墨深却勾唇冷笑,陡地起身,弯腰捏上她的下巴,嘲讽出声,“唐苏宛,你现在不是应该高兴吗?两年前你为了怀上孩子,不惜给我下药,今天又在装什么委屈?”   唐苏宛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桎梏,沈墨深却加重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捏碎。唐苏宛无助地摇着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一次是沈老爷子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他也是为了他们好,老人家想要早点抱上曾孙,才出此下策。沈墨深明明知道,却还是将这些全部归罪到她身上。   她哭哭啼啼,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让沈墨深心生烦躁,他冷哼一声,用力推开她,唐苏宛重重撞在墙壁上,好像要连心脏都震裂。   “你当然也可以不同意,不过创远……”他故意停顿,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的头发,“哦,不对,应该是沈氏旗下的另一个子公司,你说我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   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分明就在说,这个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唐苏宛浑身轻颤,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嗜血的表情,残忍的话语,无一不让她万劫不复。   她闭了闭眼睛,眼泪划过脸颊,砸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好,我签。”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有多糟糕呢?   最不济,也就是生下孩子,从此生死不见!   用残破不堪的自己救回创远,值了!   沈墨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应该高兴的,可是看见她认命的将名字写上时,一股怒火竟无故涌上心头。   他大手一挥手将桌上的离婚协议打落在地,提起坐在地上的唐苏宛狠狠丢到床上,紧跟着欺身而上,高大的身躯将她压的严严实实,“那就从现在开始吧,等生下孩子,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唐苏宛动弹不得,只暗暗握紧拳头,闭上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   快一个月的时间,沈墨深夜夜都会回到滨海别墅,他甚至不愿意不多说一句话,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将唐苏宛扑倒,然后就是昏天黑地,无休止的索要。   日复一日,不知疲倦。   窗外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卷起浪花,泛着苍白。   屋内,唐苏宛累极躺在床上,一条薄被自胸前搭着,露出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门被推开,紧接着传来沈墨深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她头顶。   唐苏宛不用睁眼也知道,此刻的他肯定又重新成了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样,他又要去医院陪着林蔚然了。   有时候她禁不住会想,他这样真的不累吗,每日在温柔和暴戾之间随意切换,自如应对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和最恨的女人。   头顶的呼吸声渐渐粗重,唐苏宛知道他是在等她睁开眼,可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索性紧闭着眼睛假装沉睡。   忽然,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夜里的沉寂。   沈墨深接起手机,有意无意压低的声音些许沙哑,“说。”   “沈总,不好了,林小姐知道自己不能怀孕后一时想不开,爬上了医院天台,怎么劝也不肯下来。”助理陈矾焦急的声音迫不及待的传出听筒,一字一句钻进唐苏宛的耳朵。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沈墨深生气的咒骂,快步向外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唐苏宛一眼。   门摔上的那一瞬,床上原本眼眸紧阖的人眼角有泪滑下,顺着清瘦的脸颊,滴到灰白色简洁的床单上,很快洇染开来。   医院门口已经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消防官兵早就铺好了救生垫,林蔚然一人站在医院顶楼。   夜太黑,沈墨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刺激到她,“蔚然乖,快下来,那里太危险了。”   听到沈墨深的声音,林蔚然红着眼眶回头,“墨深,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不能怀孕了对不对?”   “不是,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沈墨深笃定地说。   “你骗我,你又在骗我!”林蔚然突然变得失控,大声叫嚷,身子在夜风中摇摇晃晃,“你说你会跟唐苏宛离婚,可是你没有!你说你只爱我一个,可是这些天你一直瞒着我回滨海别墅,你明明说你不爱她的,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蔚然,你冷静一点”,沈墨深眸色渐沉,黑色的短发在风中微微凌乱,干脆利落的说,“我去见唐苏宛只是为了离婚。”   “墨深,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跟她离婚了?”   沈墨深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林蔚然心下一喜,眼里的雀跃怎么也藏不住,下一秒,她哭着扑进他怀里,“呜呜呜,墨深,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沈墨深也不动,任由她抱着,眼里眸光复杂,“蔚然,下次别再这样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被别人威胁。”   他最恨被人威胁,哪怕是林蔚然也不例外!   林蔚然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胳膊环上他精壮的腰身,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墨深,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真得很怕你会不要我了。”   胸前的衬衫被泪水打湿,潮湿一片,沈墨深轻轻抚上她的头发,脸上表情平淡,看不出悲喜,“蔚然,我说过了,我不会不要你的,不会不要你的。”   他轻声重复,眸光幽深,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怀里的女人,他真的要守护一辈子吧。   ☆、第十四章:孩子,是一张单程车票   接下来的日子,沈墨深再没有回过滨海别墅。   唐苏宛多半时间都坐在窗前发呆,就像橱窗里的陶瓷娃娃,精致漂亮但是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偶尔她会强迫自己开心一些,拿起画笔在纸上涂涂抹抹,可笔下那零散的涂鸦,总是像极了沈墨深的模样,他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她提笔就能画出。   唐苏宛气恼的掀翻了画板,将画纸和画笔束之高阁,再不问津。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平平淡淡的过着。   林蔚然出院已经是两个月以后,沈墨深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哪怕是她自寻短见爬上顶楼这样可以轰动一时的大事,也没能被狗仔发现,登上报纸。   可是不知是不是公关部的一时疏忽,沈墨深接她出院这种几乎不足一提的小事,却占据了当天娱乐报刊的头版头条。   唐苏宛面无表情地坐在白色的布艺沙发上,视线紧紧落在那一张花花绿绿的报纸上。   沈墨深打横抱起林蔚然的照片被无数倍放大,几乎占满了整个版面,刻意加粗的标题刺得她眼睛生疼“沈氏总裁另结新欢,联姻妻子疑成弃妇。”   呵!弃妇?   当日沈唐两家联姻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如今她被人弃如敝履,也注定不能悄无声息!   意料之中的,很快,徐妈拿着电话走来,“少奶奶,唐夫人打给您的电话。”   “喂,妈妈。”   唐苏宛才刚刚接通电话,苏佩欣火急火燎的声音就劈天盖地的砸来,“宛宛,这报纸上是怎么回事?你和墨深到底怎么了?”   唐苏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思索片刻后才组织好一套说辞,假装毫不在意地笑说“妈妈,媒体就是这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夸大得惊天动地,那个女孩是我朋友,墨深不过是帮我接她出院而已。”   然后,她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唐易年的苍劲的声音,“我就说肯定没什么事,你妈妈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宛宛,你看等哪天有空了,和墨深一起回来吃顿饭,我让张婶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啊,爸爸,那个我现在在忙,就先挂了”,唐苏宛极力压制住想哭的冲动,手掌紧紧捂上嘴唇,仓皇的挂了电话。   三年前,父母都不同意她嫁给心里还爱着别人的沈墨深,可她一意孤行,伤透了他们的心。如今她到了这般田地,终究是对他们不起。   要是一辈子心高气傲的爸爸知道她沦为别人的代孕工具,怕是会跟沈墨深拼命的吧!   徐妈将唐苏宛的左右为难全部看在眼里,心疼的留下了眼泪,“少奶奶,您别再哭了,要是伤了眼睛可怎么好?”   伤了眼睛,那不是更好,她就能解脱了!   铃铃铃,电话铃声又突兀地响起来。   “少奶奶,是楚先生的电话,您要接吗?”   眸光闪了闪,唐苏宛还是轻轻摇头,“不接了,我想去睡会儿。”   宇洛,你别再管我了,没人救得了我的。   说完,她起身,向着楼上走去,单薄的身影摇摇晃晃。才刚走出两步,眼前陡然发黑,脚下一软,摔倒在厚重的羊绒地毯上。   徐妈被吓得失声大叫,“少奶奶,您怎么了”,她颤抖着手拨通沈墨深的电话,“少,少爷,少奶奶刚刚突然就昏倒……”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冷冷挂断。   另一端,沈墨深对着几百号人冷冷说了一句“散会”就快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一群刚刚才坐到位子上的员工在风中凌乱,面面相觑,心里忍不住嘀咕,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总裁这般沉不住气。   A城最好的私人医院里,出出入入的医生护士远远多于寥寥无几的病人。   明亮豪华的VIP病房里,唐苏宛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一旁站着满脸阴沉的沈墨深,“她到底怎么了?”   “沈先生,沈太太身体原本就比较虚弱,再加上刚刚有七十多天的身孕,切不可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这孩子怕是很难保住”,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如实说到。   身孕?   深邃的瞳仁轻颤,沈墨深的目光落在唐苏宛平坦的小腹上。   她怀孕了,他的孩子!   冷峻的容颜难得的柔和几分,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一旁的小护士看直了眼。   “你们都出去吧”,沈墨深摆了摆手,所有人都识相地退出病房。   修长匀称的手指隔着被子试探地覆上她的小腹,连沈墨深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此刻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还差一公分,他就能触碰到,床上的人却轻轻嘤咛一声,眼皮微微动了动。   沈墨深就像突然触电一般,倏地收回的手掌,站直身子,迅速恢复一贯的冷漠。唐苏宛幽幽睁开眼睛,只看了他一眼,就别开视线环视着整个房子。   这里是哪里?   她记得她看到了报纸上他的绯闻,然后就晕倒了。   再然后,她就记不起来了。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沈墨深冷冷地说道,语气却不经意间透着些许别扭,些许吃味儿。   唐苏宛看也没看他一眼。   她并不想跟他说话。   她的态度成功惹恼了沈墨深,他粗暴地揪上她的衣领,将她拉近,强迫她看向他,“唐苏宛,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嗯?”   唐苏宛惨然一笑,自嘲的开口,“什么身份?你的代孕工具么?”   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露骨,沈墨深怔怔一愣,很快又轻笑出声,“对,没错,所以你就千万别耍什么花招,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孩子?   唐苏宛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什么叫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她难道怀孕了!   沈墨深眉头微蹙,她这一副见鬼了一样不敢置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的孩子,她就这么不情愿要?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唐苏宛,怀了我的孩子你就这么不高兴,嗯?”沈墨深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出声。   原来真的怀孕了!   唐苏宛轻笑一声,耸耸肩,故作不在意,“高兴,这孩子可是我离开你的单程车票,我怎么会不高兴。”   她在笑,可眼里却氤氲着雾气。   沈墨深却被他的反应刺红了双眼,他死死扣上她的肩膀,冷厉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看穿。   下一瞬,他准确无误地咬上她苍白冰凉的嘴唇,抵死纠缠,耳鬓厮磨,直到唐苏宛因为羞恼和缺氧脸上重新泛起血色,他才满意的停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水眸迷离的样子。   嗯,现在看起来健康多了。   自从唐苏宛怀孕后,沈墨深便会常常出现在滨海别墅,别墅里每一处都铺上了厚重的羊绒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声响。   沈墨深命人重新换了所有的家具,原本棱角锋利的桌子都换成了圆桌,厨房的门也上了锁。他一直派人跟着她,不许她出门,他甚至遣走了沈老爷子派来的佣人。   还美名其曰怕她出意外,其实倒更像是变相的囚禁。   唐苏宛不止一次的向他抗议,甚至不止一次的威胁他,“沈墨深,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只要我不想让他出生,你还能怎么样?”   沈墨深却不以为意,冷笑一声,森然说到,“唐苏宛,我能毁得了创远一次,就能毁得了第二次。”   “对了,还有,你说如果唐总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了这幅模样,他会怎么样呢?”   啪的一声,唐苏宛用尽浑身力气打在他脸上,巴掌声清脆响亮,“沈墨深,你混蛋!”   他怎么可以,用父亲来威胁她!   沈墨深凌厉的眸子地眯了起来,脸上蓦地染上一层薄霜,他一寸寸向她逼近,散发着一种危险的讯息,“唐苏宛,这些天我是不是太由着你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容忍宽宥?”唐苏宛轻笑,嘲讽出声。   “唐苏宛,别挑战我的耐性,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沈墨深又想起医生的叮嘱,竭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脸色冷凝。   他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可这些天她的小脾气他都照单全收,难道还不够退让吗?   那天的最后,沈墨深冷着脸拂袖离开,下午他派陈矾送来了沈氏收购创远的完整企划书,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唐苏宛只好咬牙妥协,所有威胁和抗议也就此画上了终点,惨败收场。   陈矾将唐苏宛的反应告诉沈墨深的时候,本以为总裁会因为夫人的让步而开心,谁知沈墨深却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签字笔生生折断。   狼心狗肺的女人。   他怎么对她好都没用!   可只要一提起楚宇洛,她就会乖乖投降!   沈墨深眼底一片阴翳,他一言不发,就足以让人退避三分。   当天夜里,沈墨深一身酒气回到滨海别墅,唐苏宛其实听到了楼下车子的声响,但她并没有起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墨深总喜欢在夜里悄悄推门帮她盖好被子,起初的时候她还会惊醒,再后来也懒得理他索性就随他去了。   唐苏宛以为今日沈墨深也是回来看一眼孩子就会匆匆离开,可她明显想错了。   沈墨深温热的大手伸进被子落在她的小腹上,隔着睡衣唐苏宛还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反正就是摸摸孩子而已,唐苏宛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可是那一只大手却并不安分,掀起她的衣襟一路向上探去,唐苏宛暗暗咬牙,身体不觉僵硬如挺尸一般。   沈墨深却并没有自觉,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终于在他的手掌要覆到她胸口的前一瞬,唐苏宛忍无可忍地打掉他的手,“沈墨深,你还有完没完?”   黑暗中,唐苏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玩味一笑,“终于肯醒来了。”   这个混蛋!   唐苏宛暗暗咒骂。   “要发酒疯,去找林蔚然”,唐苏宛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沈墨深却一个转身将张牙舞爪的她结结实实的压在身下,尽管醉酒却也不忘避开她的肚子,唐苏宛以为他又要发怒,双手紧紧抵在他胸前,“沈墨深,你醒醒,我是唐苏宛,你最恨的唐苏宛啊。”   身上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离开,也没有怎么样。   他也许真的喝醉了!   沈墨深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唐苏宛颈间,过了好久,他才伏在她耳边含糊不清的说,“我想吃面条。”   唐苏宛嘴角抽了抽。   喝醉的沈墨深竟然喜欢吃面条!   心中纵然有千般不愿,但她还是认命的下了楼,不管怎样总比跟他呆在一起要舒服得多。唐苏宛悄悄拿出徐妈藏在花瓶底下的备用钥匙,打开门锁走进厨房。   唐苏宛将热腾腾的面条端出厨房时,墙上的钟摆准点报时,十二点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她心下一沉,以前的每一年,她最期盼的就是这一天,可惜现在,都不一样了。   沈墨深吃完面条就沉沉睡了过去,唐苏宛却窝在沙发里怎么也睡不着,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反正也睡不着,唐苏宛索性就起了个大早,清晨的阳光不温不火,照在身上舒服正好。   唐苏宛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花园里,手里拿着一本五颜六色的童话书,长长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恬淡的侧脸温柔的不成样子。   窗边,沈墨深不知不觉竟看入了迷。   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是喜欢坐在花园看书,不外乎都是些什么甜点攻略或者菜谱,她总是变着法儿的迎合他的胃口。可她做的饭,他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次,每次看她咬着嘴唇将饭菜倒进垃圾桶,似乎成了最让他心情大快的事情。   可现在,她连一碗面都不情愿煮给他。   眼中的不觉泛起几分复杂的神色,没人看得懂他在想什么。   沈墨深,你究竟在惋惜什么!   唐苏宛终于不再缠着你了,你该高兴才对!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沈墨深眉头微蹙,“喂”,他接起电话就转身大步离开。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墨深只是瞥了一眼床头上空掉的面碗,阴沉着脸色,“我知道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驱车离开。   郊区庄园里,沈墨深刚一进门一只白瓷花瓶就砸在他脚下,四分五裂,林蔚然暴怒的声音传来,“滚,都给我滚。”   一旁的佣人吓得瑟瑟发抖,沈墨深轻轻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一群人得到解放般争先恐后的挤出门口。   沈墨深默不作声走上前,林蔚然听到脚步声,怒不可遏的转身,一巴掌扬起,“都说让你们滚了,怎么……”   手腕被人狠狠捏住,在看清来人是沈墨深时,林蔚然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将后面的话吞进嗓子,“墨深,你怎么回来了?”   “又发什么脾气,嗯?”沈墨深刻意加重语气,眼底升腾的不悦很明显。   林蔚然知道他生气了,只好使出杀手锏,扑进他怀里撒娇,“墨深,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回来,人家真的很想你啊。”   沈墨深也不推开她,只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是,是啊”,林蔚然眼神闪躲,心下有些慌乱。   “蔚然,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蔚然柳眉微蹙,苦恼的想着。   不是他们的纪念日。   也不是什么节日。   沈墨深睨了一眼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下便了解了几分,他冷冷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却全然不记得!   蔚然,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几分重!   林蔚然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身影,却默默将所有过错都记在了唐苏宛身上,她紧了紧拳头,狠狠咬牙。   贱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第十五章: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唐苏宛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沈墨深去法国出差,十天左右。 这十天大概是唐苏宛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不用小心翼翼,不用端着笑脸,她每天准时起床去花园散步,按时吃饭,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做完产检,走出医院,唐苏宛突然来了兴致拉着徐妈走到商场,一路上她兴高采烈地看着摆放整齐的婴儿床,婴儿车。 男孩子应该会喜欢蓝色。 女孩子应该更喜欢粉色。 唐苏宛手里拿着两件毛茸茸的小衣服,嘟着嘴巴满脸犹疑不决。 到底该买什么颜色呢? 一旁的导购小姐看懂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小姐,在给宝宝挑衣服吗?如果还不知道宝宝性别的话,可以先预定哦,到时候我们会直接送货上门呢?” “真的吗?”唐苏宛惊喜的询问,跟导购小姐开心地聊起了天。 徐妈看见她这么多天以来终于不再那么愁眉苦脸,心里也很是欣慰,她忍不住偷偷给沈墨深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沈墨深不冷不淡的声音,“既然她喜欢,那就让她多逛一会儿。” 徐妈连声应承,她就知道少爷心里一定是有少奶奶的。 另一边,富丽堂皇的希尔顿酒店,沈墨深嘴角轻笑挂断电话,他甚至能想象到徐妈口中唐苏宛为不知买哪种颜色衣服而纠结的模样。 这女人似乎从来都喜欢纠结。 不知道做什么菜时纠结。 给他选领带时纠结。 就连被他亲吻时也要纠结到底要不要闭上眼睛。 同行的一个漂亮的法国女人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不敢置信的说到,“哦,天呐,沈先生,这么多天了,我还以为您从来都不会笑呢?” “能博得沈先生一笑,我想,一定是个美人儿”,一旁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法国男人,轻笑着出声打趣。 法国人,果然天生的浪漫主义。 连想象和猜测都充满浪漫色彩。 沈墨深也没否定,眼底有什么光彩一闪而过,客套轻笑,用流利的法语回答,“不过是妻子和孩子的一些琐事而已。” 或许沈墨深自己都没察觉,在说到妻子时,他的眼中竟难得的柔和。 唐苏宛兴致勃勃的在商场逛了整整两个小时,买了好多东西,直到小腿处一阵阵抽筋般的疼着,她才有些不舍地回了别墅。 “少奶奶,累了吧?先喝杯热牛奶,晚餐您想吃些什么,我去准备”,徐妈端着杯子上前询问。 “嗯……”唐苏宛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有些为难地说,“我想喝点酸梅汤,最好能特别特别酸。”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你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紧接着,林蔚然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 “你怎么来了?”唐苏宛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防备的出声。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桌子上,指甲涂得鲜艳,指着她隆起的肚子,“还有,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 唐苏宛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指甲生生嵌进肉里她也不觉得疼,她死死瞪着林蔚然妆容精致的脸颊,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 感受得到肚子猛地一下刺痛,唐苏宛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要平静,不能动怒,不能动怒。 唐苏宛颤抖着嘴唇,手指轻颤指向门口,“滚,你给我滚。” 林蔚然,三年前的你和三年后的你,果然还是如出一辙,永远都那么不择手段。 林蔚然却勾唇轻笑,毫不在意地打开桌上的保温桶,慢悠悠的倒出里面的鸡汤,油腥味瞬间传遍每一个角落,唐苏宛胃里立马泛起一阵恶心。 林蔚然却轻轻端起汤碗,递到唐苏宛唇边,“墨深去出差,我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你,自然不能食言,这是我特地命人煮的乌鸡汤,不看着你喝下,我怎么能离开呢?” 林蔚然明明在笑,可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沈墨深,又是沈墨深! 她已经变成了这幅德行,他却还是不忘处处羞辱她! “拿走,我不喝”,唐苏宛伸手想要去打翻汤碗,林蔚然却先一步闪开,油腻腻的汤汁洒在纯白色的地毯上,脏了一片。 “唐苏宛,你以为这是你说了能算的吗?”林蔚然眼神突然变得恶狠狠。 凭什么唐苏宛就能有自己的孩子,而她却不能! 唐苏宛,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你还给我! 下一秒,林蔚然用力掐上唐苏宛的下颌,强迫把汤灌进她嘴里,唐苏宛大着肚子,身体笨重,躲都躲不开,“唔…走开……我不……我不喝……” “林小姐,你放过少奶奶吧,她还大着肚子,受不起的”,徐妈见势不对,立马上前想要拉开林蔚然,林蔚然却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尖锐的高跟鞋她用尽了力道,徐妈一头撞在茶几的棱角上,昏死过去。 “咳咳咳”,一碗汤汁洒满了她的衣襟,唐苏宛虽然一直紧紧咬着牙关不肯张嘴,但还是喝进去了一些。 眼看一碗汤见了底,林蔚然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她一脸阴森地覆在唐苏宛耳边,“唐苏宛,三年前也好,三年后也罢,你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地方能跟我斗。哈哈哈哈……” 说完,林蔚然摔碎汤碗,狰狞大笑着离开。 唐苏宛扶着沙发摇摇晃晃的站不直身子,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意识一点点涣散,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温热的,黏黏的。 她浑身颤抖,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一滩血迹,登时吓得睁大了眼睛,“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可林蔚然早就想办法引开了所有下人,她的呼救没有任何回应。 唐苏宛顾不得多想,狼狈的躺在地上一寸一寸向前挪动,终于沾满鲜血的手指碰到了桌上的电话,她颤颤巍巍的按上拨号键,也不管对方是谁,“救命……救命……” 听筒连着电话线在空中摇晃,唐苏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脑子一片混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苏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使出吃奶得劲儿向她爬来,嘴里还软软糯糯地喊着妈妈。 这是她的孩子! 唐苏宛心下一喜正要去抱他,那孩子却消失不见,她抱了个空。 别走,宝宝,你别走,唐苏宛急得大声哭喊,可孩子还是不见了。 手术室内,唐苏宛表情痛苦,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呓语着梦魇。 室外,沈墨深紧紧握着拳头,眸底一片血红,额上的青筋不停跳动,幽黑的眸子里是喷薄的怒火,此时的他就好像地狱走来的魔鬼,可以嗜杀一切。 何管家打电话说她大出血正在医院抢救,他心里咯噔一声,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像疯了似的在巴黎街头闯了一路红灯,一夜没合眼飞回国。 可是,等着他的是什么!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惋惜的跟他说,沈先生我们尽力了,沈太太她喝了堕胎药,虽然量不多,但是孩子…… 医生的话没有再说完,沈墨深猩红着眼,猛地转身,一拳狠狠揍在楚宇洛的脸上,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楚宇洛没有防备重重撞在了墙壁上,嘴角很快有血迹流下。 沈墨深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死死揪住他的衣领,瞋目切齿,“楚宇洛,我没玩死创远,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你居然还敢出现在唐苏宛身边!” 楚宇洛却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伸手探上唇角,指尖果然是一片殷红。 他还真是下了狠手! 不过那又怎么样? “只要宛宛愿意,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一定会带她离开”,楚宇洛的语气虽淡,字字句句却充满挑衅。 她愿意。 就因为她想离开,就因为她愿意,所以她才不惜喝下堕胎药,要杀了他们的孩子! 为了离开,她居然不惜杀了他们的孩子! 忽地一声手术灯熄灭,手术室的门又缓缓打开,惊动了走廊两个正张弓弩箭的男人。 沈墨深飞快推开楚宇洛,楚宇洛又撞在墙上忍不住闷哼一声,这背上怕是早就淤青了。 “她怎么样了?”沈墨深疾步冲上前,眼底染满焦急。 “病人失血过多,情况不容乐观,若是这两天醒不过来,怕是凶多吉少。”医生无奈的摇摇头,生老病死,谁都掌控不了。 沈墨深瞳孔轻颤,低头直直盯着病床上的唐苏宛,若不是因为胸口微微地起伏,他大概要以为她是个死人。 她苍白的……就像个死人。 沈墨深紧紧握住唐苏宛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目光牢牢锁在她没有生机的小脸上,心口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揪着,疼到发麻,疼到快要没有知觉。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从手术室到重症病房的路这么长,走得他脚下沉重,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楚宇洛看着沈墨深离去的背影,涩然一笑,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向着医院外走去,修长的身影落寞无比。 若她愿意,他就会不惜一切带她离开。 可是…… 她不愿意。 哪怕在昏迷时,她口口声声叫的,还是,沈哥哥!   ☆、第十六章:我的孩子呢?   事实上,唐苏宛的情况远比医生所说的,要更糟糕。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病房里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一大群医生护士一窝蜂地涌进病房。   “病人生命迹象微弱,准备电击。”   隔着厚重的玻璃,沈墨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心跳检测仪上那一条红线。   一点点地回落,一点点地波动,一点点地揪着他的心。   沈墨深一动不动的看着,挺直的身影宛如街头的雕像。他整整两天没有合眼,眼睛早就酸涩到了极点,可他不敢眨眼,他怕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就这么没了。   哪怕是三年前林蔚然出车祸,他也没有这么无助过,迷茫过。   他……到底怎么了?   唐苏宛瘦弱的身体被除颤仪一下一下的带起,又一次一次重重的摔在床上,医生竭尽全力的抢救,她还是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不肯醒来。   转头看了一眼就要趋于平静的心跳曲线,医生束手无策地摇摇头。   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失,瞳孔骤地一紧,沈墨深疯了一样冲进病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狠狠掐上唐苏宛的下颌。   他眼睛血红,神情凄厉,“唐苏宛,你要是敢死,我立马就毁了创远。你在乎的,你关心的,我通通都毁给你看。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摆脱我了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沈墨深怀里。”   床上的人儿依旧紧紧阖着眼眸,没有反应。   “沈先生,别喊了,沈太太她,听不到的”,有医生轻声开口,阻止着他,沈墨深却理也不理。   胡说,她怎么会听不到!   她不是最在乎楚宇洛,最在乎创远吗?   每一次她都会乖乖束手就擒,这一次肯定也会的!   “唐苏宛,你不是最怕父母知道你过得不好吗?你要是还敢睡着,我就去找唐总,我要告诉他,他最爱的女儿不过是我沈墨深可有可无的玩具,即便是死了,我也不会为她落一滴眼泪”,沈墨深继续不管不顾的大喊,直到嗓子都哑了,直到他自己都快要放弃了。   唐苏宛静静地躺着,她好像走进了一条漆黑的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她害怕,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她跑了好久。   好累,她真的好累,好想就只沉沉地睡去。   可是,好吵,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嘶声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叫她不准睡。   是沈墨深吗?   是沈墨深吧?   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威胁她,他说他要毁了创远,他说他要去找爸爸。不行不行,她要阻止他,她一定要阻止他。   唐苏宛努力想要拢回自己的意识,她不能能让沈墨深毁了创远,不能让他找到爸爸。她不停的挥动着手臂,拼命挣扎着想要张开眼睛。   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的心电图让所有人为之一振,沈墨深眸光颤了颤,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轻轻发抖,松开了力道。   唐苏宛蹙了蹙眉心,纤长的手指细微的抬了下,医生连忙上前查看。   奇迹,真的是奇迹!   明明都已经停了心跳,居然又重新活过来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唐苏宛才终于苏醒,她幽幽的睁开了眼睛,一旁的小护士见她醒来,惊喜地说,“沈太太,您终于醒了。”   小护士看她环顾着房子,还以为她在找沈墨深,“沈先生整整守了您两天,天刚亮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才匆匆离开。”   谁想知道他去哪儿了!   唐苏宛也懒得解释,她刚想坐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她颤抖着手探上小腹,却没有想象中的隆起,平坦一片。   清亮的眸子骤然一沉,她的孩子,孩子呢?   她记得林蔚然来找她,然后她就昏倒了。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在哪里,他还好吗?”唐苏宛不顾身上的伤口,死死抓上护士的衣袖,声音掩不住的轻颤。   她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孩子怎么样?   “沈,沈太太,您才刚刚刚清醒,还,还不能太激动”,小护士被她吓得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呵!   沈太太!   她都离婚了,还叫什么沈太太!   若不是沈墨深让林蔚然来羞辱她,她的孩子怎么会有事!   “别叫我沈太太,告诉我,我的孩子呢?”唐苏宛厉声吼道,凄厉的声音传遍整个楼层。   “您,您的孩子……”小护士快被她吓哭了,沈先生吩咐过什么都不能说的。   “不叫沈太太,还要叫你什么?”沈墨深从门口走来,一脸倦容,声音沙哑是因为很久没有休息,“你先出去吧。”   小护士逃命似的跑了出去,传闻不是说沈太太温婉动人么,怎么会这么可怕。   沈墨深试探性地探上她的额头,没有再发烧了,唐苏宛却用尽全力狠狠打开他的手。   沈墨深皱眉,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神色复杂的看向她,“才刚刚醒来,你又在闹什么,嗯?”   才刚刚醒来,就又哭又喊,她不要命了嘛!   唐苏宛却是狠狠的瞪着他,眼中的恨意那么明显。   闹什么?   他居然还有脸问她。   “沈墨深,我的孩子呢?”   沈墨深眸光沉了沉,身形一顿。   孩子,她也会关心孩子。   那她为什么还要喝堕胎药!   静默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孩子没了,你不是应该最开心吗?”   唐苏宛自动忽略了他的话里有话 ,只听到那一句“孩子没了”时心里猛地一疼。   孩子,没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明明会和我说话,还会踢我,他明明那么健康,他怎么会没了?你骗我,你骗我”,唐苏宛自顾自地呢喃,掀开被就要下床,沈墨深却先一步死死扣上她的肩膀,他用尽力气她却一声不吭,“唐苏宛,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不管没了谁你都要给我好好活下去!”   所以,她的孩子是真的……没了?   唐苏宛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看向他,长长的睫毛轻颤,为什么他今天这么奇怪,他看着她的神情是紧张,是担忧,竟然还有几分同情,亦或是愧疚。   ☆、第十七章:父母离世   呵! 唐苏宛,你刚刚在期待什么? 沈墨深怎么会同情你,他没有心,他没有心的! 这场闹剧就到这儿吧,其他的事情都和你再无瓜葛了。 看她愣愣的坐着,不哭也不闹,沈墨深的胸口似乎被什么重重敲上,沉闷的发疼。他紧紧把她拥进怀里,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沈墨深在医院不眠不休的陪了唐苏宛十多天,他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她看电视,每天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唐苏宛也不说什么任由他跟着。 他累了自然就会离开的。 斜阳西下,迟暮的阳光洒进窗格,染红一片。 唐苏宛环膝坐在窗边,透过玻璃看见花园中玩闹嬉戏的小孩子,他们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 若是她的孩子还在,总有一天也会长成那么大,叫她妈妈,窝在她的怀里听她讲故事,或许刚开始她可能还不会照顾他,但是她可以学,徐妈妈一定会教给她的。 突然,猛地想起了什么。 对,徐妈妈,徐妈妈呢? 唐苏宛条件反射似忽地起身,一旁沙发上的沈墨深被她惊动,搁下手中的文件,“怎么了?” “徐妈妈呢,她怎么样了?”唐苏宛急切出声,严厉的关切和焦急不言而喻。 她还记得那一天徐妈妈撞在了桌子上,流了好多血,这些天太多的事情,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竟一时忘了徐妈妈的情况。 沈墨深目光一窒,思索片刻后,“徐妈被儿子带回老家照顾了”,说完又怕她不放心,添了一句,“她没什么大碍。” 唐苏宛如释重负般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沈墨深眸光复杂的看向她,连一个外人她都那么关心,却为什么独独不肯怜悯他们的孩子。 没有人能知道,看到她的衣服口袋里掉出来那**堕胎药时,他的心有多痛。 “少爷,少奶奶要吃堕胎药,徐妈赶忙上前阻拦,却不小心被少奶奶推倒在了,撞在了桌角上。” 何管家的话还言犹在耳,铁证如山,容不得他不信。 敲门声恰当好处的响起,陈矾恭敬的开口,“沈总,晚餐准备好了。” “嗯”,沈墨深迅速敛了情绪,淡淡颔首,然后一排厨师推着餐车走进房间,将所有饭菜整齐地摆上桌,弯腰离开。 唐苏宛禁不住皱皱眉,沈墨深在这里,俨然是准备把住院改成一种享受了,那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沈墨深,我不会自杀的”,唐苏宛看着盘子里精致的饭菜,淡淡的开口,“你不用一直陪着我。” 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次,她就断然不会再想不开,她还有最疼爱的他父母,她还没有好好尽孝,不会轻易寻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明显感到对面的人有一瞬的怔愣,沈墨深阴鸷的眸子直直盯着她,没有挪开。 当天夜里,一如往日一样,看着床上的人沉沉睡去,沈墨深才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拿起外套向着外面走去。 门刚关上的那一瞬,原本眼眸紧阖人缓缓张开了眼睛,唐苏宛眼角有两行清泪流下,这些日子她绝口不提孩子,拼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 只有这样,沈墨深才会放松警惕,她才有机会离开。 唐苏宛从床上爬起,换上她托一个小护士买来的衣服和帽子,轻轻开门走出病房,这样就没人认得出了,她就能离开了。 走廊尽头,几个值班的护士在一起八卦聊天,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唐苏宛刻意压低了帽檐,她明明本来都要离开了,可是那几个人的声音却不偏不倚正落进她的耳朵。 “传闻还说沈总花心,可他对妻子真的没话说。”一个护士托着下巴,羡慕的说。 “也不是,那个女人也挺可怜的,孩子刚刚……又没了父母,换谁谁不心疼啊?”另一个护士嗑着瓜子,不以为意地说。 唐苏宛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没了父母! 她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爸爸妈妈明明在马尔代夫度假,她怎么会没了父母。 “说的也是,谁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这个沈太太也是够命苦。听说她父母是知道了她流产的事情,才匆匆赶回国的,谁成想飞机会在半路失事了。” 因为她……飞机失事…… 唐苏宛像疯了一样扑到那个护士面前,她紧紧攥上她的胳膊,尽力想让自己平静,可止不住滚落的眼泪却出卖了太多,“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飞机失事?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小护士毫无防备,被她一推差点摔在地上,眼里躲躲闪闪,吓得嘴唇都在发抖,“沈,沈太太,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院长还特意交代过不能乱嚼舌根,让沈太太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 小护士惶恐的反应便已经让唐苏宛心下了然了几分,难怪不让她出门,难怪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这几年,她对父母从来是只报喜不报忧。 她流产的事,若不是沈墨深有意提起,父母又怎么会知道。 他说过,所有她在乎的,关心的,他都要毁掉。 他果然都做到了! “啊” 一声悲恸的喊声振聋发聩,喉间有血腥味翻涌,唐苏宛痛苦的攥紧胸口,心好疼,真的好疼。 下一秒,唐苏宛推开小护士,不顾一切地向着外面跑去,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 唐家虽不如沈家家财万贯,但在城也算是有头有脸,此时父母双双遇难的消息早就炸开了锅,大街小巷,沸沸扬扬。 “日前,因飞机失事,唐氏集团唐总夫妇不幸离世。可据媒体爆料,唐总夫妇的葬礼上,唐大小姐,也就是沈氏集团的少奶奶却并未出席……” 出租车上,广播里女主持人冰冷的声音直直砸进唐苏宛的心里,砸得她眼泪直流,唐苏宛瑟缩在车子后座,哭得不能自已。 爸爸妈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司机看她哭得那么伤心,赶紧关了收音机,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小姐,你是唐家的亲戚吧?” 唐苏宛心下一颤,紧紧地捂上嘴唇,眼里却更加汹涌的滚落。 爸爸妈妈对不起。她是个不孝的女儿!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城外陵园,不过这地方大晚上还是真是有够阴森瘆人的,司机忍不住劝说,“小姑娘,这么晚了,你要不明天再来吧?” 唐苏宛却擦了一把眼泪,递过一张百元钞票,没等司机找零,魂不守舍的下车。   ☆、第十八章:我不会嫁给他了   沈氏大楼深夜依旧灯火通明,沈墨深站在窗前将这个城市最斑斓的夜景揽入眼底,指间的火光忽明忽暗,眉眼间难掩的疲倦。   突然,一个妆扮精致,气质高贵的女孩推门而入。她来势汹汹,眉眼间跟沈墨深五六分的相似,同样一尘不染的黑眸,此刻有着淡淡的愠怒,“沈墨深你疯了?这个时候给唐氏融资……”   “姐,你不好好待在法国带孩子,姐夫怎么舍得让你回来了?”沈墨深不想再听下去,便出声打断。   “你还敢说,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心里不清楚吗?唐家那个小丫头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爱上你”,沈慕卿从小骄纵惯了,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即便是嫌弃起自己的弟弟来,也从来不会口下留情。   爱上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沈墨深眉头微蹙,狠狠按灭了手里的烟头,表情有些阴郁,“这是我的事情,你别管。”   沈慕卿也顿时来了火气,“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爷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沈慕卿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沈墨深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心下不由一紧,“出什么事了?”   “沈,沈先生,沈太太已经知道唐总夫妇去世的事情了,刚刚跑出了医院,我们拦也拦不住……”电话另一端,医院院长颤颤巍巍地出声,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切断。   沈墨深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眼里浓烈的焦急和担忧。   陵园,她一定去了陵园。   “喂,我听说你并不关心她,现在这是干嘛?”沈慕卿不依不饶扯上他的衣袖,她自然将电话里的对话听了个明白。   “她是我的妻子”,只这一句听上去理所当然的解释,沈墨深便挣开她的胳膊大步流星的离开。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再纠缠她了!”身后沈慕卿的声音传来,沈墨深微微顿住了脚步,但只一秒,又疾步向外走去。   沈慕卿看了一眼办公桌上歪歪扭扭躺着的文件——唐氏资产评估,她还以为她这个弟弟突然昏了头,原来他什么都清楚,却还是要冒险去救唐氏。   沈慕卿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这幅鬼样子,说不关心人家,谁信呢?   黑色豪华的车子在马路上疾驰,沈墨深冷冷的靠在后座,看着窗外迅速闪过的风景,耳边却一直回响着沈慕卿的话。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再纠缠她了!”   为什么人人都说他爱上了唐苏宛。   他恨了她这么久,怎么会轻而易举就爱上!   可是……心口为什么会隐隐地抽疼。   车在公路上狂奔,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沈墨深握紧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   快一点,再快一点。   昨日刚下过一场大雨,陵园的青石板路长满青苔,潮湿又光滑,唐苏宛磕磕绊绊挪步走完台阶,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两处新坟。   唐苏宛定定地站着,泪水犹如奔腾的河水冲决了堤坝,怎么也收不住。往昔爸爸妈妈慈爱的模样,就像电影放映一样,一帧帧在她眼前回放。   “宛宛放学啦,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水晶冬瓜饺。”   “宛宛别哭了,爸爸错了,不该忘了你的生日,要不爸爸偷偷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我们不告诉妈妈。”   “我们的宝贝女儿以后一定是最有名的珠宝设计师!”   “等宛宛毕业了,我们一起去芬兰,去看极光,去爬雪山……”   曾经她是爸爸妈妈最大的骄傲,他们给了她一切,可到头来,她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他们所希望的,她一样也没做到,什么也没能做到。   “爸爸妈妈,你们起来看看我,我是宛宛啊。你们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去爬雪山的吗,可是为什么要躺在这里,你们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气我放弃学业,气我嫁给沈墨深”,唐苏宛紧紧抱着青墨色的墓碑,撕心裂肺的哭着,悲切的哭声笼罩在整个墓园。   沈墨深看着黑暗中蜷缩成一团的瘦小身影,不敢上前,更不敢离开,拳头紧握垂在身侧,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听着唐苏宛一声声的道歉和忏悔,心脏被什么刺得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生气,宛宛知错了,宛宛会听话,我不嫁给沈墨深了”,唐苏宛连声保证,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被全世界遗弃,“爸爸妈妈,你们等等我,宛宛来找你们,你们别不要我好不好?”   “够了,唐苏宛”,沈墨深上前将跪坐在地上的她拉起,她的话让他没由来的心慌,不觉间攥上她胳膊的力气大了些,“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你给我振作起来,好好活着。”   唐苏宛却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她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听不到他的话,只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表情,没有反驳。   很久,她才如梦初醒般,狠狠地瞪向沈墨深,眼底的恨意让他心惊,“是你,都是你”,唐苏宛疯了似的捶上他的胸膛,用尽浑身力气,一下一下,“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会下地狱的,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沈墨深也不躲,任由她发泄,自始至终眉头也没皱一下,直到她软软的栽倒下去,他才大惊失色,迅速揽上她的腰,“唐苏宛!”   “快点!请医生,回滨海别墅”,沈墨深对着跟上来的陈矾大声吼道,打横抱起唐苏宛向着车子快步走去。   徐妈离开后沈墨深重新换了别墅里所有的佣人,生怕唐苏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唐苏宛现在就如同风雨之中的浮萍,脆弱,不堪一击。   若是她知道徐妈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沈墨深眸光黯了黯,看了一眼怀里沉沉睡着的人,唐苏宛睡得很不安稳,额上不停有冷汗渗出,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嘴里轻轻呢喃着听不清楚的声响。   沈墨深心里着急,也顾不得什么,大步冲向卧室,医生早已候在门口。   “沈先生”,见他回来,医生恭敬的鞠躬问候,沈墨深却是长腿一抬踹开房门,不耐烦地道,“别啰嗦,快给我看看她怎么样了。”   ☆、第十九章:他囚禁了她   医生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小心谨慎的诊断一番,手脚麻利地将输液袋挂起,“沈先生,沈太太刚刚生产身体还很虚弱,情绪也不稳定,她需要安静的休养,不能受什么太大刺激,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   还好,她没事。   沈墨深轻叹一口气,按了按眉心,“知道了,你出去吧。”   沈墨深转身走进浴室,不一会儿,他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小心擦拭着她脸上还没干的泪痕。   以前她好像总是没有脾气,不论被他怎么欺负也从不反驳一句,可现在,他却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靠近她身边。   “唐苏宛,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沈墨深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嗓音低沉,漆黑的眸子中难得的迷茫。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夜更深,四下一片寂寥,唐苏宛还是静静地躺着,面色苍白,眉头依旧紧皱,嘴里不停地呓语,“冷,冷,好冷。”   这一次,沈墨深俯身凑近她唇边,终于听清了她的话。   冷!   她说冷!   沈墨深起身就要去拿被子,唐苏宛却无意识抓紧他的手指不肯松手,她掌心温度涔凉,冷意一路蔓延到他心里。   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沈墨深蹙眉思索,还不等大脑来得及反应,他温暖的手掌已经紧紧将她的小手反握,动作随意自然。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熨帖着唐苏宛身上的寒意,她低声轻喃,“别走,别走。”   幽深的瞳孔中有一霎间的错愕,沈墨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个场景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总是喜欢抓着他的手耍赖撒娇,可他每次总会对她恶言相向,用最刻薄的言辞中伤她。   然后。   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沈墨深和衣躺进被子将她揽进怀里,刻意避开了她扎着针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护在身侧。   唐苏宛终于找到温度,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去,她发顶熟悉的馨香混着淡淡的药味溢满他的鼻尖,胸前她轻浅的呼吸隔着单薄的衣料,一下一下撩拨着他的神经,沈墨深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   暗暗咬紧牙关,不禁对自己狼狈的反应有些恼火。   沈墨深,你什么时候竟如此没有自控力了?   天边微亮的时候,唐苏宛在沈墨深怀里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间的怔愣,眼前的人有最完美的五官,有她曾经最爱的沉稳,三年时间她没有一天不盼着能在他身边醒来,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就好像一切都有希望。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犯了不该犯的错,却还傻傻等着自己被爱的那一天。   爱错了就是爱错了,时间再久也不过是错的更长久。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唐苏宛用力推开沈墨深,挣脱他的怀抱,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沈墨深却先一步又重新揽上她的腰,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说,“再睡一会儿。”   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安眠药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想到唐苏宛却可以轻而易举就做到。   唐苏宛恼怒,胡乱捶打在他胸膛,嗓子喑哑快要发不出声音,“放开,放开我”,她本就生着病,尽管用尽浑身力气对沈墨深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见他无动于衷,唐苏宛低头狠狠咬上他的手臂,白色的衬衫上迅速洇染殷红的血迹。   “嘶”沈墨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倦意顿时消散无影无踪,胳膊下意识的一甩,唐苏宛便连着被子一起摔到了地上。察觉到自己的失手,沈墨深心下一紧,长腿一迈下床想要伸手扶起她,眼神中点点担忧,“摔到哪儿了?”   唐苏宛却看也没看他,站起身扭头就朝着门口走去。   她不想待在这儿,更不想看见他,一点儿也不想。   沈墨深却不给她机会,快步走到她面前,扣上她的肩膀,“你要去哪儿?”   她要去哪儿?   她也不知道。   孩子没了,爸爸没了,妈妈没了,她还能去哪儿?   “我要走,离开你,离开你,离开你”,双目无神盯着地面,唐苏宛就像痴傻了一样,翻来覆去只念着这一句,就算没地方可去,她也不要留在他身边。   沈墨深心里就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才刚醒,心心念念的就是离开他。   但怎么办,他不能让她走,他总觉得这一次她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沈墨深将唐苏宛紧紧拥进怀里,他清瘦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画面竟莫名有些温馨。   沈墨深不知不觉间放软了语气,“唐苏宛,三年前的事我不计较了,孩子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以前我们都忘了吧,别再闹了,好好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看不了她虐待自己,看不了她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   所以,他低头,只要她好好留在他身边。   “这一次,你又要用什么威胁我?”唐苏宛冷笑一声,也不推开他,语气淡漠极了,“爸爸没了,妈妈没了,这一次你还能用什么威胁我?”   威胁她?   沈墨深身影一僵,他说了这么多,她却只觉得是在威胁她。嘴角勾起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算了,如果她这么认为,那就随她去吧。   沈墨深缓缓松开唐苏宛的肩膀,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上她的脸颊,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如果是唐氏呢,够吗?”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打破清晨的静谧,惊起海边的海鸟,展翅飞远。   唐苏宛眼睛血红,胳膊还扬在半空,沈墨深头偏向一边,嘴角挂着一道血迹。忽地,他蓦然邪气一笑,抬手擦上嘴角,“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呢?”   为什么他心里竟奇怪的有些雀跃?   “沈墨深,我上辈子是有多无恶不赦,这辈子才能遇到你!”唐苏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眼泪却不住的砸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不过是爱上了你,我知道错了,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第二十章: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垂在身侧的手掌暗暗攥紧,幽黑的眸光颤了颤,她绝望又声嘶力竭的模样生生刺疼了他的眼睛。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沈墨深上前伏在她耳边,轻飘飘的说,“唐苏宛,我沈墨深不是你说爱就能爱,说不爱就能不爱的人,想离开,你做梦。”   说完,他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对着下人冷冷的吩咐,“给我好好看着她,要是她有半点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唐苏宛,你最大的错,就是没能一错而终。   你想离开,我就是绑,也不会让你如愿。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脚边砸碎,是他们的结婚照,她从前最爱盯着看的结婚照,如今却决绝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沈墨深,我恨你,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   沈墨深高大的背影顿了顿,但只一秒,他还是抬步向外走去。房间的门重重的关上,唐苏宛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也一同被隔绝。   口袋里的手机像疯了一样震动,沈墨深却不闻不问,自顾自拨开地上的碎玻璃,捡起那一张照片,他们俩的合照少得可怜,这张结婚照就是为数不多的一张。   指尖蓦地的一疼,鲜血汩汩流出,沈墨深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捏紧手里的照片向外走去,血迹滴了一路,触目惊心。   郊区庄园里,林蔚然听着听筒里一次一次传来客服冰冷的声音,气愤地将手里的手机摔了出去,手机砸在墙上立刻四分五裂。   都是因为唐苏宛,若不是她,墨深怎么会十几天都不来看她,甚至连她的电话也不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林蔚然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拿起桌上的座机打了过去,咬紧牙关,“五百万就五百万,东西尽快拿给我。”   ……   滨海别墅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唐苏宛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沈墨深却依旧不为所动,她能活动的地方只有那一间主卧,他就差用一条链子将她绑起来。   日子平静起来才最是可怕,谁也不知道下一场风暴到底有多大。   唐苏宛定定看着窗外翻腾的海水,竟好像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突兀地打破了所有寂静。   还有谁会记得她呢,唐苏宛恹恹地瞥了一眼屏幕,下一秒却陡地睁大了眼睛,短信的内容直直戳进她心里:唐小姐,不知道看着唐总为了你向别人下跪,你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爸爸……向人下跪。   什么意思?   唐苏宛来不及多想就抓起地上的手机,手指轻颤点开那一张照片,照片模糊得很,但镜头里的人她却一眼就能认出来。   真的是爸爸。   还有……沈墨深。   眼泪断了线似得啪嗒啪嗒砸在手机屏幕上,唐苏宛紧紧捂上了嘴唇,嘴唇被她要的几乎要溃烂,血腥沾满唇齿间。   爸爸……为了她……向沈墨深下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模糊的视线落在照片右下角,照片上的时间水印是林蔚然出车祸出院的第二天,一定是因为那一张报纸,她怎么这么傻,爸爸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她那么轻易说谎糊弄过去呢?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跑去求沈墨深的。   爸爸那么高傲的人,竟然为了她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向着自己的女婿下跪。   唐苏宛,你怎么还敢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唐苏宛几乎要将手里的手机捏碎,纤细的指骨泛出苍白,瘦弱的肩膀瑟瑟颤抖,像风中飘摇的浮萍。嗓间好像有腥甜的气味翻涌,她抚上胸口,左心房的位置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有什么正在慢慢,燃成灰烬。   “少奶奶,晚餐准备好了”,门被打开,新来的吴嫂端着餐盘摆在桌子上。   “我要见沈墨深”,叫出他的名字,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吴嫂先是一愣,随后又立马恢复,连忙应声,“好好,我这就去告诉少爷。”   这么多天了,这个少奶奶还是第一跟她说话,她只见过少爷关心问候少奶奶,少奶奶却从来对少爷只字不提,今天这是怎么了?   半小时后,沈墨深急匆匆赶回别墅,吴嫂说她要见他,他推了所有的会议,不管不顾就冲回了家。   “少爷,您回来了”,佣人恭敬的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她呢?”   “少奶奶今日一直坐在窗前,晚饭也没有吃。”   沈墨深轻轻推开主卧的门,一股淡淡的酒气就扑面而来,他不禁眉头微蹙。   她喝酒了?   答案是肯定的,唐苏宛抱着膝盖,歪着脑袋坐在落地窗前,目光迷惘没有焦点。屋里的灯没有打开,她蜷缩的身影在茫茫夜色中更显渺小。   她的脚边还歪歪扭扭的躺着一个酒瓶,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滴出,落在纯白的地毯上,红的妖冶,像是夜里盛开的彼岸花。   明明她离他这么近,为什么又看起来那么远,沈墨深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暗暗收紧,直至骨节泛白。就这么站了好久,他才抬步走进,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毯,朝着她走去,“怎么不吃晚饭?”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吗?”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唐苏宛却是看着窗外浪花澎湃的大海,头也没回,平静的出声。   沈墨深拿着毛毯的手指轻颤一下,眼里泛起点点希冀,他张了张嘴,薄唇歙动,却始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见他不语,唐苏宛嘴角染起一抹苦笑。   她在想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会知道的!   “七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唐苏宛淡淡地说着,似乎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那天我第一次到沈宅,结果因为贪玩不小心掉进了游泳池,我不敢告诉爷爷,只能一个人躲在花丛里偷偷哭。所有人都以为我跑丢了,他们甚至着急的报了警,却只有你一个人找到了我。”   “那是你第一次背我,还一个劲儿没好气地说我麻烦,嫌我笨”,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却丝毫看不出一点开心。   很好笑,是吧?   在还根本不懂爱的时候,她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然后一爱就是十多年,飞蛾扑火,也不过就如此!   “沈墨深,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可是现在……我只想忘了你。”   ☆、第二十一章:我终于可以离开你了   幽黑的眸子轻颤,沈墨深薄唇紧抿,抿出一丝苍白。下一秒,他仓皇的转身,只留下一句“你醉了,早些休息”就落荒而逃,他不知道再听下去他会不会疯!   还没走出几步,唐苏宛却突然从背后抱上他健硕的腰身,她将脸埋在他的背上,任由眼泪打湿他的衣衫,“别走,我不想,真的不想一个人!”   沈墨深僵在了原地,心,狠狠跳漏了一拍,她的眼泪滚烫,一寸寸烧灼着他的心,烫得他无路可逃。   忽地,一抹馨甜混着浓郁的酒香溢满他的鼻腔,沈墨深还来不及反应,唐苏宛已经踮起脚吻上他凉薄的唇。   “沈哥哥,吻我!”   她的吻很轻很轻,甚至带着颤抖,沈墨深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怔怔的愣住不知所措。   “你醉了。”他声音低哑,想推开她。   “不,我没醉,沈哥哥,就这一次,不要推开我好不好?”她急切否定,又重新试探地吻上他的唇。   她嘴里淡淡的酒香像蛊,她脸上咸涩的泪水像毒,她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他意乱情迷。不知何时,他的手紧紧扣上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醉生梦死的吻。   窗外一片静谧,屋内两个人紧紧纠缠,沈墨深还在极力地隐忍着,豆大的汗水自他额间滑下,“唐苏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沈哥哥,爱我”,可唐苏宛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声声无意识的沈哥哥,好像罂粟花直直开进他的心里,瞬间瓦解了沈墨深所有的顾虑,他甚至忽略了她反常的热情。他伸手揽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激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情到浓时,沈墨深轻轻咬上她的耳垂,粗嘎着嗓音,“唐苏宛,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酒意微醺,她清亮的眸子里氤氲着迷离和无助,声音微弱几不可闻,“沈,沈哥哥。”   漆黑的眸子里立时燃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唇角不知不觉的勾起,就好像得到了多大奖赏的孩子。   沈墨深紧紧抱着怀里沉沉睡去的女孩不肯松手,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嗓音沙哑,更多的是却无奈,“唐苏宛,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夜色已近尾声,唐苏宛听着身边渐变平稳的呼吸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眼底一片灰暗,宛如一汪死水,轻轻拨开搭在她腰间的胳膊,她悄悄地下床。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远处海上灯塔一闪一闪,冷冷的海风打在身上,吹起了她的衣角,吹乱了她的长发。   唐苏宛却不管不顾,光着脚丫一步一步向着湛蓝的海水走去,直到冰冷刺骨的海水溢满了鼻腔,眼前一片雾气,她终于失了所有意识,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沈墨深,这下,我终于可以离开你了!   你再也囚禁不了我了!   ……   沈墨深醒来时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可是指尖只有一片冰凉。   她不在!   这个认知刹那间驱散了所有的困意,沈墨深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屋里空荡荡的一片,心没由来的慌乱,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   衣帽间,没有。   阳台,没有。   花园,也没有。   沈墨深慌了,真的慌了,匆匆跑下楼揪过一旁正在摆放早餐的佣人,“唐苏宛呢,她在哪儿?”   “少爷,少奶奶不是一直在楼上吗?没有下来啊。”佣人如实说着,她确实没有见少奶奶下楼啊。   “少爷,不好了,我刚刚在海边看到了少奶奶的鞋子”,突然,何管家着急忙慌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沈墨深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脸上血色尽退,她的鞋子……怎么会在海边。   “爸爸没了,妈妈没了,沈墨深,你告诉我,你还能拿什么威胁我?”   “可是现在,我只想忘了你。”   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唐苏宛那张苍白又充满哀伤的脸。不会的,不会的。   沈墨深抬腿就朝着海边跑去,疾风一般,可在看到沙滩上那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时,高大的身影晃得厉害,他几乎就要站不稳。有什么在鞋子旁的砂砾里闪烁着光芒,晃得他心神不清。   那是……他们的婚戒!   她亲手设计的婚戒!   唐苏宛,你当真就这么恨我!   连着五天没日没夜的紧急搜救,沈墨深满脸憔悴,清瘦的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布满血丝的眼睛猩红,难以掩盖的疲惫。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唐苏宛就这样一寸寸将自己沉下去,他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沈总,您已经好多天没有合过眼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帮您盯着,一有太太的消息我马上通知您”,陈矾拿了一件外套披在沈墨深的肩膀,试图劝他休息一会儿,这么下去迟早要熬坏身体的。   “我不累,等她回来,等她回来我再走”,沈墨深到底是有些累了,语气再没有了往日的生硬,他看着远处水天交接的地平线。   唐苏宛,你一定要回来。   不然,我该怎么办?   你说你爱我的,你说你不会离开我,可是现在,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忽然,一阵巨大的风浪从海面吹来,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水花四溅。沈墨深伸手覆上脸颊,一片潮湿,原来这海浪也是咸的,咸得发苦。   “沈先生,台风登陆本市,搜救工作必须得停了”,一名搜救员浑身湿漉漉的到他面前,如实说着。   “人都没找到,你现在跟我说要停止搜救,谁让你们停的”,沈墨深失控的大喊,只要他一直找,就一定能找到她,怎么能停。   “沈先生,风浪太大了,搜救艇都已经开不了了,更何况早就过最佳营救时间,沈太太恐怕,恐怕凶多吉少”,搜救人员索性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沈墨深撕上那人的衣领,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陈矾急忙上前阻止,想要将沈墨深拉开,可他却直接昏倒,不省人事。   陈矾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身体透支至此,能坚持到现在,太太在沈总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只怕,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沈墨深睡了很久很久,他梦到了唐苏宛,梦到她帮他做饭,她一脸期待地问他好不好吃,他却连头都不抬的说难吃死了。   然后她生气了,转身就走,她越走越远,头也不回。他想去追她,可怎么也跑不快,只能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唐苏宛,唐苏宛”,沈墨深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神色却痛苦。   “深儿,深儿”,秦羽杨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沈墨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消毒水的味道溢满鼻尖,他恨死了这种味道。   “深儿,你可算醒了”,见他终于清醒过来,秦羽杨喜极而泣,连忙要去找医生,沈墨深却叫住她,沙哑着嗓音问:“妈,唐苏宛呢?”   秦羽杨掩面而泣,止不住眼泪,梗着嗓音说:“深儿,你已经昏迷五天了,宛儿已经下葬了。”   下葬?   她死了?   唐苏宛……死了……   ☆、第二十二章:真的像极了她   “沈墨深,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会下地狱的,你一定会下地狱的……”唐苏宛凄哀决绝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   不是的,不是的,沈墨深想要解释可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眼睁睁看着她跑向海边,他用尽全力想要抓住她,却只碰到了她的衣角,来不及,还是来不及。   耳畔忽然响起阵阵敲门声,沈墨深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沈总,沈总”,陈矾一遍又一遍敲着门,“沈总,沈总,您在吗?”   沈墨深终于从办公桌上猛地惊醒,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修长匀称的手指半握成拳轻轻颤抖,阴鸷的黑眸毫无光彩,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一枚切割精巧的泪滴状婚戒。   四年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从这个梦魇中惊醒。   她说他会下地狱,结果他就真的进了地狱。   他不敢再踏进滨海别墅半步,那一片冰冷的海,成了他永远的噩梦。每一次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她苍白绝望的脸颊。   拳头越攥越紧,沈墨深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外面敲门声还在继续,他缓缓靠向后面的椅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进来。”   “沈总,集团旗下WANNA珠宝巴黎总部今年举办的珠宝设计大赛结果已经出来了,金奖得主是来自伦敦的新锐设计师,Sherry小姐。因为今年是WANNA创立六十周年,所以齐经理再三邀请,希望您可以出席明晚的颁奖宴会”,陈矾一边解释,一边将一摞资料摆放在办公桌上。   “伦敦的设计师?”   “是的,沈总,听说艾莎王妃的婚戒就是出自这位Sherry小姐之手,不过她本人向来比较低调,从未在媒体面前露面。”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沈墨深翻动着手里简洁到有点草率的个人信息,心中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可到底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呃,还有……”陈矾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还有……林小姐请您今天回去一趟。”   沈墨深却像没听到一样,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大步向外走去,些许不耐烦,“就告诉她我今天要回沈宅陪唐唐,没空过去。”   陈矾立刻了然地点点头,“是,沈总。”   车子一路驶进沈宅,沈墨深刚一下车一个肉肉的小团子就向他扑来,沈墨深笑着弯腰将唐唐抱进怀里。   四年前,唐唐刚出生的时候后差点就活不过来,沈墨深请来了全世界最好的新生儿医科权威才好不容易将他救回来。   尤甚思卿。   所以,他为儿子取名沈思唐。   “爹地,奶奶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再不回来唐唐就要一个人吃光光了”,唐唐奶声奶气的控诉着他“晚归”的罪行。   “沈哥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把晚餐都吃光了”,思绪翻涌,唐苏宛嘟着嘴赌气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   唐唐真得像极了她,性格像,脾气像,就连口味都如出一辙。   沈墨深禁不住轻笑,“那让爹地猜猜,盘子里的糖醋排骨是不是已经全都被你消灭了呢?”   “爹地怎么知道?”唐唐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你抱起来又沉了”,沈墨深好心情的出声揶揄。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唐唐迈着小短腿向着花园跑去,人小鬼大地对着沈老爷子大喊,“曾爷爷,爹地他欺负我。”   意料之中的,沈懿年浑厚又宠溺的声音响起,“乖,曾爷爷这就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沈墨深颇是无奈地抚额,这么爱告状,这小家伙儿到底是随了谁。   吃过晚饭,沈墨深手里捧着一本童话书哄唐唐睡觉,他抬手捏上儿子胖乎乎的脸蛋,“唐唐,爹地明天要去法国出差,大概要两天才能回来。”   “爹地路上小心”,唐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吧唧一口亲在沈墨深的脸颊上,“唐唐会乖乖听话的。”   沈墨深眼底的笑意更浓,亲昵的揉了揉唐唐的发顶,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翌日黄昏时分,飞机缓缓降落在戴高乐机场。   沈墨深刚走出机场,齐经理便早已西装革履地候着,腆着笑脸点头哈腰,“沈总,您辛苦了,我先送您回庄园休息一下,等到八点钟的时候再接您去宴会现场。”   “好”,沈墨深微微颔首。   而机场的另一边,人群熙熙攘攘,过往的路人都不由自主地频频回头看着这个漂亮的东方女孩。   一袭浅色的连衣裙尽显娇俏可爱,微卷的长发染成深巧克力色,精致白皙的小脸被茶色的墨镜遮去大半,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   助理安安推着行李箱跟在唐苏宛身边,明明都已经到了,她还是忍不住上前再次确认,“Sherry姐,我们这么瞒着楚总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安安一激动差点连手里的箱子都扔出去,“Sherry姐,本来参加这次比赛就是瞒着楚总的,要是被他知道我带着你偷偷跑到巴黎,一定会杀了我的”,她苦着一张脸,夸张地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唐苏宛却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宇洛去纽约出差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再说了,宇洛那么好说话,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样啊,你就别担心啦!”   “可是……”安安还是苦恼,怎么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呢?虽说在媒体面前曝光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楚总下了命令,她也不敢违抗,“那我们先说好,领奖的时候我替你上台,到时候你可不许出尔反尔。”   “没问题啊,都听你的”,她也没什么异议,反正她本来也不是冲着什么金奖才来的。   这四年宇洛总是把她保护得过分小心翼翼,搞得她无数次以为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才被人推下海,丢了记忆。   可宇洛只说那件事是个意外。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现在总算能趁机溜出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开心。   安安嘴角抽了抽,有些郁闷,“Sherry姐,我怎么感觉你这是有预谋的离家出走呢?”   夕阳西下,沈墨深刚坐进车子,目光不经意扫向车窗外,就看到马路对面那一抹清丽的身影。   唐苏宛!   ☆、第二十三章:莫名的熟悉感   “停车。”   黑眸骤地一紧,沈墨深不顾一切的冲下车子,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一辆大巴车从面前他面前驶过,遮挡了所有的视线。   等车子离开时,对面的人早就没了踪影,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沈墨深怔怔站在马路中央,身后车子鸣笛声尖锐刺耳,他就好像听不到一样。四年来,每一次看见相像的背影他都会疯了一样追上去,可是,每一次,都只有失望。   “沈总,您还好吗?”齐经理急匆匆的跟着下了车。   沈墨深轻轻摆手,重新坐回车子有些疲惫的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假寐,“不用回庄园了,直接去宴会现场。”   他现在还怎么有心情休息!   近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洛斯顿酒店门口。   沈墨深抬步向着电梯走去,手工剪裁的深色西装合体沉稳,更显身影颀长笔挺,脸上没有表情的淡漠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清冷气息。   “哇哇哇,Sherry姐,那个男人好帅”,刚走到酒店门口,安安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毫无形象的大叫起来。   唐苏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什么也没有。唐苏宛有些无语的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安安,你今天演的可是我,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   安安悻悻的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   贵宾休息室内,沈墨深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里的酒杯添了一次又一次,漫不经心地听着齐经理汇报工作。   “沈总,WANNA下个季度的新品我们准备推出Sherry小姐的参赛作品深海之泪,她的作品不论是设计本身还是创意构思,都足够在众多老牌设计师中脱颖而出”,齐经理说着将设计图纸摆在沈墨深面前。   深海之泪。   沈墨深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觉紧了紧,目光落在设计图纸上,黑眸陡然一颤。   怎么会这样?   图上的戒指竟跟唐苏宛设计的婚戒八九分相似,同样切割精巧的泪滴状白钻,极其纤细的白金戒环。   “请这位Sherry小姐过来,立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沈墨深冷声吩咐道,眼里一点点燃起光亮。   安安一头雾水地被带到沈墨深面前,在看清沈墨深就是刚才那个帅哥时,安安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沈墨深自然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眉头微蹙,眼底些许质疑,“你就是Sherry?”   “啊?”安安向来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此时早就神游,一时没反应过来,“对对,我就是。”   不是她!   黑眸中的失望不言而喻,沈墨深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两次了,一天之内他自虐似的折磨自己两次了。   端起酒杯,沈墨深在齐经理和安安错愕的目光中仰头一口饮尽,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他抬腿就向外走去。   宴会厅外,没有了里面的觥筹交错和灯光璀璨,清冷了不少。   一阵冷风吹来,酒意更浓,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这么大,脑袋竟有些昏昏沉沉的,沈墨深用力甩了甩头,目光却瞥到那一抹朝着门口跑来的娇小身影,脚步顿时像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样的宴会实在是无聊极了,唐苏宛趁着安安上台领奖的机会便偷偷溜了出来,想去巴黎街头逛一逛,心虚的时候动作不免就慌里慌张,她一边跑,一边看着安安有没有追上来。   “啊——”突然没有防备的,唐苏宛狠狠撞上了一堵肉墙,男人坚实的胸膛仿佛钢铁一般,身上泛着淡淡的酒味。唐苏宛满脸痛意地摸上发酸的鼻子,眼泪就要流出来。   没事干嘛堵在门口?   唐苏宛正要发作,手腕却被人猛地拽起,沈墨深用足了力气,一言不发就拉着她向着门外走去。   “喂,你是谁啊?你放手,放手”,唐苏宛噼里啪啦说出一大串英文,死命地想要掰开他的手指,沈墨深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再不回答我就叫保安了,救……唔……”   她呼救的话还没喊完,腰间却是一紧,直直的被揽进怀里。沈墨深低头攫上她的唇瓣,牙齿磕得她生疼,甜涩的酒香味顿时溢满口腔。突如其来的动作,唐苏宛一时怔愣竟忘记了反抗,任由沈墨深肆意蹂躏,一寸寸的攻掠城池。   为什么她的心会痛!   直到沈墨深突然野兽一般撕咬上她嘴唇,唐苏宛才猛地清醒过来,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用力捶打上他的胸膛,“放……唔……放开。”   沈墨深却不让他得逞,一手将她的胳膊钳制在身后,一手扣上她的后脑。唐苏宛见无路可退便狠狠咬上他炙热的舌,血腥味顿时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沈墨深不管不顾,似乎没有知觉一般,依旧抵死缠绵的吻着她,呼吸一点点被夺去,唐苏宛浑身软软的失了力气,过了很久沈墨深才不知餍足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着惊喜的光芒,沈墨深轻轻咬上她的下颌,嗓音喑哑,“唐苏宛,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活着。”   对方居然说的是中文!   !   但毫不犹豫地,她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却不料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沈墨深将她扛在肩头,大步朝着不远处停放的车子走去,唐苏宛惊恐地打上他的肩膀,用中文尖叫着,“混蛋,你听不懂吗!我让你放我下来!”   沈墨深动作蛮横的将她塞进车子,随即欺身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这一张脸他想了四年,念了四年,“唐苏宛,你以为装作不认识我,我就会放过你吗?”   借着淡淡的灯光,唐苏宛一脸惊慌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 “你认错人了吧,我真的不是什么唐苏宛!”   她的话犹如一记闷钟狠狠敲在他的心口,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沈墨深身子一僵,身下的人眼里的陌生那么真切,不像是装出来的。   明明是同一张脸,他怎么会认错人?   突然沈墨深像疯了一样扯上她的针织衫,单薄的布料嘶啦一声应声而碎,沈墨深执起她的右臂,果然白皙的肌肤上盘踞着一条淡粉色的伤疤。   这一条疤痕是当初被林蔚然有意烫伤的。   所以,她真的是唐苏宛。   那她为什么会不认识他?   ☆、第二十四章: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禽兽”,唐苏宛气得发抖她也顾不得什么,用尽全力把手上的东西砸了过去。   唐苏宛打开车门迅速跑下车子,拐进一旁的岔路口。   跑了两条街,确定那人没有追上来,唐苏宛终于松了口气,但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男人绝望低哑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心里没由来的烦闷。   今天真是太太太倒霉了!   酒店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唐苏宛想要掏出手机给安安打个电话,可是包呢,她的包呢?   该死的,一定是刚才自卫的时候落在车上了。   恰巧一对情侣挽手从一旁走过,唐苏宛借了手机给安安打电话。   五分钟后,安安拉着箱子风风火火的冲出了酒店,唐苏宛赶紧在暗处向她招手。   “Sherry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换个酒店,我突然觉得不是很喜欢这里”,唐苏宛拦了一辆出租车,也不多做解释就坐了进去。   那个人让她无缘无故的心慌,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安安后知后觉的跟上,看着她稍显凌乱的长发和微微红肿嘴唇,担忧的开口,“Sherry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碰到一个醉鬼而已。”   “醉鬼”,安安总是喜欢一惊一乍,“你没有受伤吧!”   想到刚才那一个抵死缠绵的吻,唐苏宛白皙的脸颊上立马燃上了一抹绯红,心里奇怪的有点心虚,“没,我没事。”   沈墨深疯了似的找遍了整条街,最后他一脸颓败的站在巴黎街头,灯火霓虹,身影落寞。若不是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大概也要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了。   那个女人四年前就避他如蛇蝎,四年后却还是在逃。   黑色的豪车缓缓停在身边,齐经理迅速下车,“沈总,我送您回庄园吧。”   沈墨深一言不发径直上了车子,刚坐下却被什么硌到脊背,一个做工典雅别致的女式手提包。   是她刚刚落下来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少的简单,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包包。沈墨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不像女孩子的包包,但像极了唐苏宛的包包,她似乎从来对化妆这种事情不够热衷。   包里只有一个精致的白色手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一支笔。   他先翻开了那一个本子,每一页都零零散散的记录着些许文字,笔迹清秀小巧。   好想出去玩啊!   看着她的小心思,沈墨深不由轻笑,可下一秒眼神却突然变得阴冷。   宇洛去出差了,我终于可以溜出去啦。   宇洛!   伦敦!   手指暗暗用力那一张纸马上变得褶皱,四年前楚宇洛突然离开A城回到英国,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这四年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沈墨深眸子里神色复杂,对着前座的齐经理吩咐道,“给我查清楚Sherry的所有资料,越快越好。”   “啊?”齐经理有些错愕,又快速反应过来,“是,沈总。”   ……   出租车最后缓缓开进了一个极其高档的私人庄园,路边的银杏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安安一脸得意的说,“Sherry姐,这里可是传说中巴黎的富人区,我大学恩师刚好有房子在这里,不过她们一家都不住这里的,我刚跟她说过了,正好让我们住几天。”   唐苏宛看着眼前古典浪漫的建筑,这简直就是电影里的城堡啊,“安安,你确定她真的是老师吗?”   想了想,安安摇头,“慕卿姐只是在学校当过不长时间的代课老师而已,也算不上是老师,毕竟她老公是法国数一数二的富豪,又有一个全球前三强企业的总裁弟弟,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啦”,安安伸手按开了门上的密码锁,房子装潢尽显欧式风格,低调奢华。   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唐苏宛面前,安安抓着她的裙角很狗腿的讨好,“Sherry姐,难得回一次法国,我和同学约好了今天要出去聚聚……”   “我有什么好处?”   安安一听立马两眼放光,“我保证不会把偷偷跑出来的事情告诉楚总,并且陪你逛完巴黎所有好玩的地方。”   “好,一言为定”,唐苏宛很痛快的答应。   安安换了身衣服就蹦蹦跳跳的离开,唐苏宛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那个男人深情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唐苏宛朝着浴室走去。   不过是一个酒鬼而已,一直想起他干什么。   沈墨深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脸上表情隐晦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齐经理打来的,“沈总,关于Sherry小姐的资料已经查到了。”   “说。”   “这位Sherry小姐是四年前到的伦敦,不过奇怪的是两年前她才开始跟着著名的设计师迪诺先生学习珠宝设计,我还查到著名的脑科医生尔森医生曾多次为她看病,问过尔森医生之后得知这位Sherry小姐脑部曾受重创,还患过失忆症。”   失忆!   手机自指间滑落摔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响声沉闷,沈墨深眸光轻颤,呼吸不觉间变得粗重。   所以说,她是真的忘了他。   心里堵的难受,他快要喘不上气,沈墨深狼狈的起身朝着阳台跑去,点燃一支香烟,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沈墨深远眺着对面房子里通透的灯光。   灯光!   姐姐从来不在这里住,怎么会有灯光?   难道是进贼了?   唐苏宛刚洗完澡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安安忘记带什么东西,裹了浴巾光着脚就向外走去,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吓得脚下一滑,就往后摔去。   “啊——”她紧紧闭上眼睛,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难堪。   沈墨深在看到是她的时候也狠狠震惊了一下,尤其是她此刻的模样,总有一种引人犯罪的嫌疑。不过也只是一下,沈墨深眼疾手快的将她揽进怀里。   鼻息间是淡淡的烟草味,唐苏宛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一张放大的俊颜立马映入眼帘,沈墨深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因为受到惊吓楚楚动人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第二十五章:他好像也没那么糟   唐苏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她这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又是这个醉鬼?   想到自己此刻只裹了一条浴巾,下一秒又是一声尖叫,唐苏宛挣开他的怀抱,飞快的向着浴室跑去。   沈墨深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染上了眼底,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这么迷糊的模样。不过很快,脸色又迅速的沉了下去,整整四年,她在楚宇洛面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唐苏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红得快要滴血,急匆匆的换好衣服就走出浴室,沈墨深正翘腿坐在沙发上,一派安然自得的样子。   见她出来,沈墨深慢条斯理地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鹰隼般的眼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散发着慑人的气魄。   唐苏宛被他看的莫名心虚,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她握紧了藏在手里的水果刀,一旦这人再打算图谋不轨她也好保护自己。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跟你道歉。之前我是把你当做我的妻子了,所以才情不自禁……因为你们长得太像了。”   他比谁都更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不这么说,大概下一秒她就得拿着刀冲上来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唐苏宛警惕地仰头看着他,“而且怎么会这么巧,你又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姐姐的房子。”沈墨深有些无力。   姐姐的房子?   原来都是一场误会,不过这是什么孽缘!   “不信你可以给我姐打电话,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你,我我我……”,唐苏宛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她是为了躲他,然后不小心躲到了他姐姐家。   沈墨深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情莫名的好,刚想继续逗逗她,头顶的水晶灯却忽的一闪,然后整个客厅里顿时漆黑一片。   “啊,有鬼啊”,沈墨深还没反应过来,唐苏宛已经下意识地扑进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   她怕黑。   沈墨深无奈一笑轻轻揉上她的发顶,刻意放柔了语气,“没事,可能是太久没人住,电线都老化了。”   “那怎么办?”唐苏宛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出声。   “跟我来”,黑暗中,沈墨深将她的小手握进掌心,拉着她向门外走去。他手掌的温度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唐苏宛突然就没那么怕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离开。   沈墨深将她带去自己的庄园,唐苏宛上下打量着客厅里简约又不失华贵的装饰,“原来你就住在对面啊,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半夜闯了进来。   当然,这句话唐苏宛并没有说出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没什么,就是有点没想到而已。”   “要喝点什么?”沈墨深出声询问。   “不用了,我不渴。”   沈墨深根本就没理会她的回答,径直向着厨房走去,不一会儿端了一杯柠檬茶放在她面前。唐苏宛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她爱喝这个?   似是看懂了她的眼里的不解,沈墨深出声解释,“随便泡的,就当是我为今晚喝醉酒的行为向你道歉。”   “要不要看会儿电视?”沈墨深是怕她呆的不自在,唐苏宛也正有此意,毕竟素不相识的两个人总归会尴尬,于是她很欣然的点头同意,“好啊。”   超大的液晶屏幕里,一群法国姑娘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说着不知所云的对话。唐苏宛根本就听不懂法语。   “对了你的妻子……”   “她已经去世了。”   “对……对不起。”唐苏宛脸都涨红了。   原来他是太过思念自己的亡妻,才会把自己错认成她。   看不出来,这个人还是个痴情专一的情种。   唐苏宛默默想着,自己好像还打了人家一巴掌,不过他也强吻她了,就算扯平两不相欠好了。   电视很枯燥,看得唐苏宛昏昏欲睡,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沈墨深的视线便立刻从电视上收了回来,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睡颜恬淡的不像话。   沈墨深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向着楼上的卧室走去,唐苏宛嘤咛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着。   皎洁的月光洒进窗子,沈墨深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里的柔情百转千回。   唐苏宛,如果你真的忘了曾经爱过我,那我一定让你重新再爱上一次。   第二天清晨,唐苏宛是被满屋子饭菜的香味给叫醒的,她一下楼就看到沈墨深挽起袖子在厨房熬粥的,他今天穿着白色的上衣和米色的休闲长裤,一敛往日清冷桀骜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儒雅温和,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这么看来,这个酒鬼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醒了”,沈墨深头也没回的问候,他早就听到她下楼了,一直没出声就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唐苏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知怎么接话,“呃,早,早安,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饭啊。”   “过来吃早餐吧”,沈墨深帮她拉开椅子,唐苏宛也没有任何异议的坐下,沈墨深将她的手提包递到她面前,头也没抬地说,“昨天你落在车上了。”   唐苏宛拉开包包,里面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乎没有被动的过的痕迹。   沈墨深很适时地问了一句,“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唐苏宛深深松了一口气,他的确没有动过她的包,否则不会不知道她的名字。看了一眼盘子里七分熟的煎蛋,唐苏宛眼珠一转,随口就胡说了一句,“我姓安,你呢?”   沈墨深也没拆穿她的谎言,依旧一派悠闲地吃着早餐,“叫我墨深就好。”   唐苏宛了然一笑,“原来是墨先生,谢谢你的早餐。”   还有,昨晚收留了她。   尽管她没地方去归根结底也是他的原因,但他收留了她,也算是将功补过,她自然也不会再计较之前的不愉快。   津津有味的吃完一桌子早餐,唐苏宛便掏出手机想要给安安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可是这手机是怎么回事,居然一点点信号都没有。   沈墨深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将她苦恼的模样尽收眼底,眼底有得意一闪而过。很快,他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要不用我的手机试试。”   这一次果然打通了,可是却迟迟没有人接。   这丫头八成又是去通宵疯玩了,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补觉呢!只是可惜了,她还没能去巴黎街头逛逛呢。   “如果安小姐是来旅游的,不如我们结个伴”,沈墨深淡淡地说。   唐苏宛顿时眼睛都在放光,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   ☆、第二十六章:等她乖乖送上门   外面的天气不温不热刚刚好,他们在卢浮宫看了胜利女神的雕像,乘电梯爬上了埃菲尔铁塔,在巴黎广场喂了漫天飞翔的白鸽,在许愿池前听流浪的歌手弹吉他。   时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去了塞纳河畔,粼粼的河水在夕阳下多了几分璀璨。古老的石桥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唐苏宛在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面前停下了脚步,用英文询问,“这是什么?”   可老人家似乎并不能听懂英文,只能用法语介绍着,听得唐苏宛一头雾水。   “这是许愿瓶,只要将愿望在纸条上装进瓶子里,要是被上帝选中,你的愿望就会实现”,沈墨深嗓音低沉,翻译着老人家的话。   “那怎么样才能被上帝选中呢?”唐苏宛不解,沈墨深用流利的法语向老人家问了唐苏宛的问题。   老人家摸了摸胡子,笑说,“中国人有句话叫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   唐苏宛思索片刻,便拿起五张纸条,蹲在地上写了起来 。过了好久,她才大功告成似的拍了拍发酸的膝盖站起来,所有的许愿瓶里面都只有一张纸条,只有她的塞进去五张。   她到底有什么愿望要许得这么郑重,沈墨深不禁好奇出声,“许了什么愿望?”   唐苏宛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便向前面跑去,“说出来就不灵啦。”   唐苏宛继续在其他小摊上逗留,沈墨深则是默默退回了刚才写许愿瓶的地方,用几张大面额欧元换来了唐苏宛写的瓶子,将里面的五张纸条倒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拆开。   第一张:愿宇洛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第二张:愿宇洛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沈墨深咬咬牙将第三张也拆开,他就不信了,还能是一样的,可是下一秒他却黑着脸恨恨地踢上一旁的石桥。   唐苏宛,你真是好样的。   再没有了去拆第四张的心情,要是再看到一样的祝福,他不气死也要气疯。沈墨深满脸阴郁的将那些纸条重新塞进瓶子里,揣进口袋,她的愿望要是真的实现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楚宇洛。   看着不远处笑容明媚的女人,沈墨深眉头微蹙,这样的蠢办法她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他身边。半晌,他掏出电话,对着那头冷冷吩咐,“以剽窃罪起诉Sherry,用沈氏的名义。”   “啊?”陈矾不禁愕然。   沈墨深不耐烦的强调,“立刻马上。”   “是,沈总”,虽然还是疑惑,陈矾仍旧连声应承。   唐苏宛,天涯海角,不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要你乖乖回到我身边。   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钟,车子停下的时候唐苏宛才幽幽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墨先生,今天谢谢你,我就先走了。”   “房间里的灯全部已经找人帮你换过了,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他的语气很平淡,唐苏宛心里却不觉有些暖暖的,浅浅的勾起一个微笑,“墨先生,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沈墨深只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唐苏宛才刚走到门口,安安就像结结实实地扑进了她怀里,带着哭腔,“Sherry姐,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吓死我了。”   “好啦好啦,我就是出去逛了逛,手机今天一直都没有信号,大概是坏了吧?”   沈墨深坐在车子里,铁青着脸色,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干什么非要搂搂抱抱的!   安安这才站直了身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Sherry姐,我有事要跟你说来着,今天我收到了沈氏发来的邮件,说是要起诉你。”   起诉她,为什么?   唐苏宛眉头微蹙,接过安安手里的手机,果然是沈氏发来的邮件,起诉别人还先通知一声,这是什么风格?   剽窃罪!   看到这三个字,唐苏宛一生气差点将手里的手机甩出去,她辛辛苦设计的作品怎么就成抄袭了,简直欺人太甚。   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张高度相似的设计图映入眼帘,另一张设计图明显已经微微泛黄,陈旧的很明显,边角写着英文签名Suwan Tang。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清亮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不敢置信,这个人怎么会画出跟她这么相像的设计图。   不对,应该是,她怎么会画出跟这个人如此相像的设计图。   隔天清晨,安安一起床就没有看到唐苏宛,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Sherry姐,Sherry姐”,安安叫着她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餐桌上摆着新做好的早餐,牛奶杯子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安安,我想了一下,我还是应该回国一趟,你要是在巴黎玩够了就会伦敦吧,勿念。   落款,Sherry。   回国?   安安一瞬间连最后一点睡意都散得一干二净,她着急忙慌的掏出手机,拨出楚宇洛的号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完蛋了,Sherry姐一个人回国了,楚总的电话还打不通,这一次楚总不杀了她才怪。   唐苏宛站在沈氏楼下的时候正是A城的下午三点钟,她抬头看着面前的摩天高楼,记忆中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   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唐苏宛,你想什么呢?这地方你怎么会来过呢?   “您好,请问……”前台的小姑娘将视线从电脑上收回,看到唐苏宛的那一刻却结结巴巴地说不说话来,“太……太……”   自从四年前唐苏宛离开以后,沈墨深便将他们的结婚照挂进了办公室,集团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的。   唐苏宛忍不住蹙眉,怎么看见她像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我是Sherry,请问你们总裁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在在在,沈总在”,小姑娘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像,太太她曾经见过的,性格远没有眼前这个女人强势,“我这就帮您问过沈总。”   总裁办公室里,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沈墨深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清醒过来,“什么事?”   “沈总,一位叫Sherry的小姐要见您。”   沈墨深黑眸里有一抹喜色一闪而过,“让她上来。”   唐苏宛,如你所愿,我们又要见面了。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沈墨深刻意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带,“进。”   ☆、第二十七章:重回滨海别墅   唐苏宛推门而入,却在看清坐在桌子前的人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怎么,看到我很吃惊”,沈墨深自然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唐苏宛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赶紧摇摇头,他住在最高档的富人区,有这样的身份并不算意外,只是,“你不是说你姓墨吗?”   “安小姐,哦不,应该是Sherry小姐,我还记得我说的是你可以叫我墨深,并没有说我姓墨,要是追究起来,怎么也是Sherry小姐骗了我吧。”   “我……”他似乎的确是这么说的,唐苏宛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不是因为这个,关于沈氏的起诉案我有话要说,我承认那两张设计图确实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但是我真的没有抄袭,我甚至都不认识那一位设计师。”   她说,她甚至都不认识那一位设计师。   沈墨深定定的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可是只有陌生,过分真诚的陌生,沈墨深故意拖长了语气,“可我从来只相信眼睛看到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签了这个”,沈墨深说着将一个文件夹摆到她面前。   劳工合同几个大字明明晃晃,还是十年的期限,唐苏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涉嫌抄袭的设计师,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留在沈氏工作,来向我证明你没有说谎。”   唐苏宛怔怔地看着他,心,莫名跳漏了一拍,她在为他的话动容。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直接开除才对吗,他居然还愿意相信她。   只可惜,工作的事情她不能自己擅自主张,必须征求宇洛的意见,唐苏宛眼眸低垂,“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擅自做决定。”   似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答案,沈墨深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起,走向一旁的酒柜,慢条斯理的倒出一杯红酒,递到唐苏宛面前,“不着急,你慢慢想,我等得起。”   从他手里接过酒杯,唐苏宛浅浅喝了一口,浓郁的味道唇齿留香,些许辛辣的味道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   头怎么有点晕晕的,她的酒量真的有这么差吗?恍惚间,唐苏宛眼中的沈墨深开始变得模糊,瘦弱的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   在她晕倒之前,沈墨深先一步揽上她的腰肢,打横抱起她向外走去。   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么瘦!   车子最后缓缓停在了滨海别墅,沈墨深抱起熟睡的她,这是他们的家,只有她在身边,他才敢回来的家。   “少爷,您回来了”,何管家老远就在打招呼,却在看到沈墨深怀里的唐苏宛时,顿时吓得跌倒在地,“少,少奶奶。”   以为他是惊讶,沈墨深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向着二楼走去。   ……   唔,头好疼,唐苏宛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又晕又疼。   “醒了”,沈墨深冷冷的声音响起,唐苏宛心下一惊,拥紧被子腾地坐起,伸手揉上涨疼的太阳穴,“我好像喝醉了。”   低头检查,还好,她的衣服都还在。   “嗯”,沈墨深淡淡应了一声。“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就先留在这儿吧。”   反正在国内也没有认识的人,唐苏宛也就点点头,环顾着房子的陈设,不同法国庄园里的生冷,这里的装饰别有一番腔调,柔和了不少。   每一处颜色都精心搭配,就连桌上的白色的丁香花都点缀得恰到好处,唐苏宛禁不住勾唇称赞,“这里很漂亮。”   沈墨深身形一僵, “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你会愿意吗?”   “嗯?”唐苏宛脸有点红。   “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门外,沈墨深紧紧地握拢拳头,闭了闭眼睛,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忍不住要和盘托出了。   ……   自从唐苏宛离开后,安安就赶紧赶回了伦敦,楚宇洛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安安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   两个小时后,楚宇洛的电话终于回了电话过来,安安几乎快要急哭了,“楚总,Sherry姐回国了。”   “你说什么?”   安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楚宇洛几乎快要将手里的手机捏碎,他小心翼翼的保护了她这么久,没想到居然还是被沈墨深发现了。   什么抄袭定罪,根本都是幌子。   不行,他要赶紧回国,不然宛宛肯定会出事。   第二天清晨,唐苏宛还没醒的时候,沈墨深就早早到了公司,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用知道的好。   不一会儿,陈矾轻轻敲门,“沈总,创远的楚总要见您。”   沈墨深手中的签字笔一顿,纸上多出一道冗长的痕迹。   果然来了。   “让他进来”,沈墨深冷声吩咐,慵懒的靠上椅子,食指轻扣着桌面。   楚宇洛推门而入,脸上的怒火不难察觉,他双手撑上桌子,俯身到沈墨深面前,咬牙切齿地说,“沈墨深,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墨深依旧一派沉稳,唇角微勾,“我想做什么楚总难道不清楚吗?”沈墨深悠悠起身,狭长的眸子半眯,寒光迸射而出,“楚总藏着我的妻子整整四年,现在却跑来问我要干什么,你觉得我应该干什么?”   “呵,妻子”,楚宇洛不屑一笑,眼底全是嘲讽,“你把她一个人扔在帝爵险些丧命,让她怀着孩子差点一尸两命,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你身边,现在你却说她是你的妻子,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什么帝爵,什么险些丧命?”   这姓楚的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何时让唐苏宛去过那地方?   “怎么,敢做不敢认吗?”   楚宇洛的话字字带刺,生生扎进沈墨深心里,沈墨深眼底的怒火一触即发,他恼怒地揪上楚宇洛的衣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让她没名没分留在你身边四年,你又有多伟大?”   “如果她愿意,她早就是我的妻子,可是她不愿意”,楚宇洛眼底一片猩红,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嘶吼。   她不愿意,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都不愿意。   沈墨深揪着他的手一僵,目光错愕,她怎么会不愿意。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他,又怎么会不愿意,这姓楚的当他是傻子吗?   沈墨深冷冷一笑,“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第二十八章:如果你对她有一点愧疚   楚宇洛挣开他紧紧撕在衣领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他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四年前,唐伯父和唐伯母去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担心她,便日日守在滨海别墅附近,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她寻死似的向着海里走去。他拼命地跑向她,可还是来不及,等到被救起的时候,她早就浑身冰冷,没了生气。   “我带她回了英国,请了最好的医生,可整整一年多她都没有醒来。医生都说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只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说到这里,楚宇洛攥紧了拳头,声音都在颤抖。   “就在我以为她要永远这么睡下去的时候,她醒了,她醒的那一天,电视里正放着你和林蔚然订婚的消息!”   沈墨深幽黑的瞳孔不断放大,那是两年前了,那时候爸爸妈妈都说唐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逼他和林蔚然订了婚,那时候他以为她死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   心口似乎被什么狠狠揪住,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沈墨深死死抓上桌角才没让自己倒下。   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绝望?   “这样就承受不住了吗?”楚宇洛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阴冷开口,“她醒来之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医生说她只是自己不愿意记起来,忘掉或许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   “因为什么?”   “她脑子里还有未消散的血块压迫着神经”,楚宇洛将手里的病历和资料狠狠砸向沈墨深,“没有人知道她想起以前受到刺激会发生什么?或许会疯,或许会死!我帮她改了名字,让她隐姓埋名的过了四年,只不过是想让她好好活着。”   或许会疯,或许会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墨深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证明楚宇洛说的……都是真的。   不会的,不会的。   沈墨深踉跄着脚步,跌跌撞撞地向着门外走去,楚宇洛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四年前你已经逼死了她一次,四年后你还想再来一次吗?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愧疚,就放她走吧!”   脚步有一瞬的停顿,然后是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医院里,一群带着金丝框眼镜的老医生和专家在看过沈墨深接过的资料之后,几乎是异口同声,“沈先生,唐小姐现在的确不适合受刺激,她的情况的确不够稳定。”   现在,最后一点希望都被打灭了。   一辆银灰色的限量跑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速奔驰,沈墨深将油门踩到了极致,风从耳边簌簌刮过,脸颊生疼。   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愧疚,就放她走吧!   楚宇洛的话好像魔咒一般萦绕在他脑海里,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上方向盘,骨节泛白。转弯处忽然迎面而来一辆卡车,沈墨深猛地拧转方向盘,饶是性能再好的车子也落地不稳,直直撞上路边的防护栏。   额角有腥红的血液缓缓淌下,模糊视线,沈墨深抬手重重的砸在方向盘上,泄恨似的,一下一下不知疼痛,眼里的无助和迷茫几乎要淹没所有。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平静下来,木然地拿起手机,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姐夫,如果当初你知道姐姐留在你身边可能会死,你会怎么办?”沈墨深的声音极轻,却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放她离开,比起留在我身边,我更希望她活着。”   我会放她离开。   我更希望她活着。   沈墨深突然就笑了,笑得疯狂,笑得大声。黑眸中有水光在凝聚,额角的血滴汇聚到下颚时被眼角滑下的透明液体冲淡颜色,滴滴落在白色的衬衫上,触目惊心。   唐苏宛,你到底是赢了。   他也一样做不到,看她再死一次!   沈墨深回到滨海别墅的时候,唐苏宛正跟佣人一起在花园浇水,见他满身酒气,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她忍不住上前关心,“沈先生,你怎么了?”   “你受伤了,怎么会这样,要不要我帮忙叫医生?”   沈先生!   很久以前,她也会唯唯诺诺的叫他沈先生,可现在她却已经全然记不起,而他也不敢让她再想起。   毫无征兆地,沈墨深突然低头狠狠封上她的唇,唐苏宛惊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水壶应声而落。   她想,她该躲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迟迟没有动作,或许他的靠近,她并不抗拒。   唐苏宛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在她唇上作乱,他的吻太过狂热,似乎要吞没一切才肯罢休。蓦地,沈墨深停下所有动作,满眼深情地看着她,“唐苏宛,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心狠狠一揪。   他又把她当成那个女人了吗?   沈墨深低头又要去吻她,这一次唐苏宛却咬牙推开他的胸膛,“沈先生你醉了!”   沈墨深酒步不稳,被她一推,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他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笑着说“我没醉,你这种女人不就是想要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装什么清纯!”   “我不是那种虚伪贪财的女人!”唐苏宛红着眼圈,“难道在你眼里,所有接近你的女人都是为了名利金钱吗?”   沈墨深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恢复了冷漠 “哼,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出现来勾引我。”   他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唐苏宛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看走眼了!”   亏她还傻乎乎的担心他,真是瞎了眼了,她起身要走。   “站住,你去哪儿!”   “不用你管!”   她欠了他的人情,也就只还到这儿了。   书房偌大的落地窗前,沈墨深背光而立,他亲眼看着唐苏宛坐上车子,然后亲眼看着车子驶上沿海公路,消失不见。   “少爷,Sherry小姐离开的消息已经通知过楚先生了”,何管家如实地回话。   闻言,沈墨深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青白色的烟圈喷薄而出,额头上的纱布有血迹丝丝渗出,“下去吧”。   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最后,火光烫上手指扎心的疼,由不得他不想放手。   这样也好,她记不起他,或许会过得更好。   至少,她会好好地活着。   ☆、第二十九章:如果是他,你也会这样吗?   唐苏宛红着眼睛坐在车子里,强迫自己看着车窗外迅速闪过的风景,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醒醒吧,这种混蛋男人,有什么好难过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紧急刹车唤回了她的思绪,一辆白色的车子直直横在路中央,楚宇洛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唐苏宛一脸错愕地下车,楚宇洛焦急担忧的拉着她的胳膊仔细查看,“Sherry,你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儿吧?”   “宇洛,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宇洛眼底划过些许不自然,一接到电话他就找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全然没有想过要怎么跟她解释。迟疑片刻,他不着痕迹的转换了话题,“安安说你一个人回国了,我不放心。”   唐苏宛吐了吐舌,歉疚地笑笑,“对不起啊宇洛,突然出了点意外,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说。”   楚宇洛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说什么傻话?”   见楚宇洛久久没有追问起她为什么擅做主张回国唐苏宛心里竟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让楚宇洛知道自己和沈墨深有牵连。   正值上班的高峰时段,路上车子堵得厉害,两个人各怀心思都不开口,空气里安静的有些凝重。   唐苏宛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口找了一个话题,玩笑似的口吻,“宇洛,上次楚伯母帮你介绍女朋友你说你不喜欢西方女孩,不如就趁着这次回国赶紧找个呗。”   唐苏宛话音刚落,吱的一声刹车刺耳的声响划破长空,车子里的气压骤然降低。   楚宇洛脸上阴沉的可怕,唐苏宛被他此时的模样吓到了,吞了吞口水,正要开口解释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可还不等她说出口,楚宇洛唇已经不偏不倚地压下来,唐苏宛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楚宇洛却伸手扣上她的后脑,牙齿霸道咬上她的唇瓣,带着怒气,“我想要的是什么,Sherry,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唐苏宛惊恐,狠狠推开他的胸膛,抬手打了过去,巴掌声清脆响亮,楚宇洛的脸颊随声偏向一边,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泛起红印。   唐苏宛愣愣看着僵在空中的胳膊,慌乱的不知所措,“我,我不是……”   她不是故意要打他,她只是不懂宇洛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对她。   她从来只把他当做最敬爱的兄长,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宇洛突然苦涩一笑,他不过是吻了她而已,她就这么抗拒,如果换做是沈墨深她也会一样的反应吗?   嫉妒的火焰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楚宇洛死死扣上她的肩膀,声音提高了不知多少分贝,“明明他那么伤害过你,为什么你还是要回到他身边?我陪在你身边四年,为什么就是不肯正眼看看我?”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不管他为她做了多少,她的目光从来都不肯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钟。   唐苏宛满脸的错愕,谁伤害了她,她又回到了谁的身边。   眼前的人太陌生了,这不是她认识的宇洛,不是那个永远都和煦温柔的宇洛。   唐苏宛不敢置信的摇摇头,打开车门就冲了下去,也不管身后不断响起的鸣笛声,直到楚宇洛惊慌的吼声响起,“Sherry,小心。”   近在咫尺的车子,唐苏宛被吓呆了,脑子里一直叫嚣着快躲开,可脚下就是挪不动步子。车子里的司机也被突然冲出来的她吓傻了,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可还是来不及。   砰地一声唐苏宛应声倒下,脑袋重重的摔在地上。意识涣散,眼前一片雾气,她听到楚宇洛疯了似的喊着她的名字,可眼睛好沉重,好困好困。   ……   一尘不染的病房里,唐苏宛头上裹着纱布躺在病床上,她眉头紧锁,满头冷汗,这是一个可怕的梦魇,真实到可怕的梦魇。   “唐苏宛,你关心的,在乎的,我通通都毁给你看。”   “不要,不要”,唐苏宛表情痛苦的梦呓着,嗓子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可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肆虐。   沈墨深嗜血残忍的表情一寸寸放大在她眼前,旧日往事犹如奔腾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意外离世的孩子,尸骨无存的父母,冰冷刺骨的海水,这一切都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她看到向来高傲的父亲为了她向沈墨深下跪,低声下气地求他。   “不——”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唐苏宛猛地睁开了眼睛。   楚宇洛被她惊醒,声音带着喜色,“Sherry,你终于醒了。”   脑袋疼得厉害,快要炸开一样,唐苏宛红着眼眶,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宇洛。”   “饿不饿,有你最爱喝的莲子粥,我帮……”楚宇洛说着就起身去盛出保温桶里的热粥,唐苏宛却伸手攥上他的衣袖,声音颤抖,艰难的开口,“我想去陵园,看看爸爸妈妈。”   哐当一声手里的碗摔在地上,浓稠的汤汁四下溅开,楚宇洛木讷的转身,眼里全是震惊,“宛宛,你,你都记起来了?”   是,那些痛不欲生的过往,她全都记起来了。   “我四年都没有去看过他们了,爸爸妈妈该生气了”,唐苏宛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自顾自的说,她一把扯开手背上的针头就要下床。   “宛宛,你刚刚才醒过来,等身体好一点,我再陪你去好不好?”楚宇洛赶紧按上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动作,目光恳切。   “不好,我就是全天下最不孝的女儿,爸爸妈妈因我而死,而我却忘了他们活了四年,我有什么资格,我有什么资格?”唐苏宛终于失控,崩溃的哭喊着,挣开他的胳膊,就向着门外跑去。   她的命四年前就该结束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   滨海别墅里,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所有光线,房间里暗暗沉沉,地板上滚落了无数酒瓶,沈墨深颓废地靠着床沿跌睡在地毯上,英俊的脸颊上满是憔悴。   林蔚然推门而入就看到沈墨深醉得一塌糊涂,心里顿时一阵怒火中烧,何管家是她四年前就安插进滨海别墅的眼线,自然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这四年来,他一直把她扔在郊区庄园里不管不问,现在却为一个跟唐苏宛有些相像的女人,把自己醉成这样。   “呃……”沈墨深突然低沉出声,林蔚然这才回过神来,走上前痴恋地抚上他的脸颊,“墨深,墨深,你醒醒。”   沈墨深幽幽睁开了眼睛,酒意未消散,酒精还麻痹着所有神经,他眼前一恍惚竟将林蔚然看成了唐苏宛的样子。   ☆、第三十章:过去的伤痛还是会痛   漆黑的瞳仁轻颤,下一秒他将林蔚然紧紧抱进了怀里,“唐苏宛,唐苏宛……”   “是,我是唐苏宛”,林蔚然压制着内心的愤恨,轻轻环上他的腰背,四年来,他第一次抱她,嘴里喊得却是唐苏宛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沈墨深一直翻来覆去低喃着道歉,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知道你是唐苏宛,我也知道你忘了我,可是我不敢,不敢赌,我怕……怕你会真的死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唐苏宛不是早就死了吗?   “墨深,你在说什么?”林蔚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正要追问,沈墨深却又沉沉睡了过去。   什么叫忘了他,什么叫真的死了,难道唐苏宛还活着!   林蔚然陡地睁大了眼睛,耳边又响起何管家的话,“那位Sherry小姐简直跟前少奶奶长得一模一样。”   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唐苏宛,真的……还活着!   ……   陵园里,松柏成荫,一派清冷。   唐苏宛跪在父母的墓碑前,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楚宇洛想要阻止她,却被她冷冷的甩开。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唐苏宛看着父母的照片,梗着嗓子哭喊,“爸爸妈妈,宛宛来看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四年来让你们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   唐苏宛哭了好久,哭到都不会哭了,楚宇洛心疼她的身体,“宛宛,你要坚强,如果叔叔阿姨在天上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让他们怎么能安心呢?”   楚宇洛的话让唐苏宛如梦初醒。   对,宇洛说的没错,爸爸妈妈死于非命,她还有大仇未报,她凭什么在这里难过伤心。   抬手扯了一把眼泪,唐苏宛紧紧握拢了拳头,“爸爸妈妈,以前是我太执迷不悟,太软弱,才会害了你们……”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底的恨意让人心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逼出牙缝,“沈墨深,你欠我的,我一定都要你还回来。”   从现在起,唐苏宛就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仇恨而活着。   “宛宛,你要干什么?”她的样子让楚宇洛恐惧。   唐苏宛却冷冷一笑,跟往日天真无虞的模样相差太远,“宇洛,四年前他让我家破人亡,遍体鳞伤,你说,像他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怎么能拥有幸福呢?既然老天没让我死,那我就要成为他今后的噩梦,让他万劫不复。”   “不,宛宛,不是这样的,过去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会陪你一起走遍世界,我们什么都不要再管好不好?”楚宇洛攥上她的胳膊,想让她清醒一点。   他怕,他真的怕她再回到沈墨深身边,哪怕她口口声声说着恨,可若不是爱得太深,又哪来的恨。   唐苏宛也不挣扎,低垂着眼眸,“宇洛,四年前的伤痛到现在还是痛得那么真切,我忘不掉的。”   “那如果我求你呢,求你离沈墨深远一点,求你跟我回伦敦,你会不会,答应我?”楚宇洛眼中带着微弱的希冀,语气卑微。   心口猛地一疼,唐苏宛愣愣怔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四年来的悉心照顾还历历在目,她唐苏宛究竟何德何能才会被他喜欢。   可是。   下一秒,唐苏宛还是轻轻拨开了他的手臂,鼻音浓重,“对不起。”   欠他的,她大概这辈子都要还不清了。   楚宇洛苦然一笑,胳膊还僵在半空,心却沉入了谷底,到底还是这样的结局,“我明白了。”   说完,楚宇洛木然的转身离开,唐苏宛看着他的背影泪如雨下。   宇洛,真的对不起,我注定是要活在地狱里的,可你该永远活在阳光下。   离开陵园,唐苏宛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唐宅。古典的欧式别墅,爸爸还在的时候,门口总会种满玫瑰,每每花开季节总是香味扑鼻。   可现在花圃里长满了杂草,荒废虚无。   “大小姐”,刘妈不敢相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苏宛木讷的转身。   “大小姐,真的是您,我不是在做梦吧”,刘妈激动的捂上了嘴唇,眼里迅速聚满了泪水,紧紧将唐苏宛抱进了怀里。   “刘妈妈”,唐苏宛在她肩头哭得像个孩子,刘妈从小看着她长大,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如今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没想到她还愿意守在唐家。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大小姐一定会回来的”,刘妈端了一杯温热的柠檬茶放进唐苏宛掌心,还像以前一样叮嘱她要趁热喝掉。   唐苏宛梗着嗓子点点头。   刘妈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嗓音哽咽,“要是老爷和太太知道大小姐还好好的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   砰地一声手中的水杯从掌心滑落,瞬间支离破碎,水花四溅。   “对不起,大小姐,是我失言了,这么高兴的日子本不该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的。”   玻璃碎片刮伤她白皙的小腿,鲜血流淌,触目惊心,唐苏宛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眉头也没皱一下,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嘴唇张合好几次,她才艰难的开口,“刘妈妈,当初爸爸妈妈有没有向您说起过,为什么会突然回国?”   “老爷和太太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当时老爷特别激动的跟我说宛宛出事了,他还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让我去查查是什么人”,刘妈回忆着当日的场景。   “什么电话号码?”   “就是这个”,刘妈赶紧从电话旁拿过一个本子翻开,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唐苏宛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刘妈继续说着,“我按照老爷的吩咐去查了这个号码,机主是一个叫做池邢的陌生人,可还不等我向老爷回话,老爷和太太就出事了。”   池邢!   “池邢,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不要我”,七年前她曾在一家酒店门口撞破这一幕,林蔚然死命的抱着一个男人苦苦哀求,而那个男人就叫池邢。   唐苏宛陡地睁大了眼睛,有什么答案就要破土而出,唯一跟这个男人有关的人,就只有林蔚然。   所以,父母的死,是林蔚然一手造成的。   唐苏宛狠狠握紧拳头,不长的指甲陷进肉里还是留下了染血的伤口,她牙关紧咬,几乎快要将牙齿咬碎。   林蔚然,沈墨深,你们这么罪孽深重,凭什么还能幸福的活着。   ☆、第三十一章:我想,我有点喜欢你    几天后。 沈墨深一脸憔悴的坐在办公室,胃里火辣辣的疼,医生说他酗酒过度引发了胃出血,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可这样他却觉得这样很好,至少胃疼的时候,心就没那么痛了。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沈墨深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扯出牵强的笑意,“喂,唐唐,在关岛玩的还开心吗?” 这些天他根本无暇照顾,只能将唐唐交给父母。 “开心,爹地,唐唐告诉你一个秘密,昨天爷爷奶奶在情人崖挂爱情锁的时候,我帮你和妈咪也偷偷挂了一个,这样说不定妈咪看到的话就会回来找唐唐了”,唐唐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刺在沈墨深的心上,他该怎么告诉他,妈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唐唐……”沈墨深眸光一沉,思忖着该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小姐,沈总吩咐过不见客,您不能进去”,秘书刻意提高了音量,但她也只是这么说着,并不敢真的拦唐苏宛,毕竟就这一张跟太太如出一辙的容貌,就足够让她从前台一路畅通无阻。 沈墨深眉头一拧,这群人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沈氏集团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的吗。 “唐唐,爹地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乖乖听话,待会儿再打给你”,沈墨深柔声向唐唐解释,挂断了电话。随即起身向着门口走去,他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生闯了进来。 唐苏宛正要去开门,门却被从里面拉开,然后她就直直撞进了沈墨深怀里,秘书很识相的赶紧退下。 “嘶”,鼻子磕得生疼,唐苏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沈墨深却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愣愣僵在了原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乎要跳出胸膛,黑色的瞳仁轻颤。 她不是应该早就跟楚宇洛回伦敦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过了好久,沈墨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轻颤,“你怎么会在儿?” 唐苏宛后退一步,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眼里泪水婆娑,鼻音浓重,“我今天就是想来问问沈总上一次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什么话?” “让我留在沈氏,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唐苏宛高傲的扬起了小脸,迎上他的目光,“顺便告诉你我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 身影猛地一震,沈墨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点玩笑的痕迹,可是,都没有。 她是认真的! 没人知道这一刻他有多想说一句当然算数,然后让她留在他身边。可是,他赌不起,极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波涛澎湃,沈墨深佯装成云淡风轻的淡漠模样,“不作数。” 没想到他会想都不想的否定,唐苏宛有一瞬的怔愣,明明之前他对herry…… 不过也对,这男人从来都是这么薄情寡义,除了林蔚然,何时对谁用过真心! 蔷薇色的粉唇浅浅勾起,唐苏宛眼中含笑,娇柔百转,“那,倘若我换个理由呢?” 话音刚落,唐苏宛便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薄唇,蜻蜓点水一般,“如果我说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你的决定会不会改变?”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沈墨深如同一尊雕像,定定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难道是她太心急了? 心中暗暗有些懊恼和失望,可千万别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才好,唐苏宛正想着要怎么收场,人却突然被猛地一拽。 随后是门重重摔上的声音,肩膀被用力一推,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一条钢铁般坚硬的胳臂上,唐苏宛忍不住轻喝出声,眉头一皱,“你干什么……唔……” 后面没说完整的句子全部被淹没在火热的亲吻中,沈墨深不知餍足的在她唇上反复逗留,他的吻热烈又绵密,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唐苏宛身子发软,无力的攀上他的肩膀,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沈墨深才大发慈悲的松开了她,“这一次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没机会再后悔。” 她找到了唯一可以让他妥协的办法,一击即中,他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唐苏宛迷离着双眼,马上勾唇轻笑,“不会。” 沈墨深眸光一沉,喉结滚动,眼里闪烁着**。 唐苏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又视而不见,伸手推上他的胸膛,“既然沈总已经答应了,那就帮我安排工作吧。” 这张小脸变得可真快! 设计部在第十七层,唐苏宛严词拒绝无果,只能一脸郁闷的任由沈墨深亲自送她到办公室。 “这里怎么样,还喜欢吗?”沈墨深刻意帮她挑了一间有落地窗的办公室,从这里看出去刚好可以将整个城市的景色揽入眼底。 可唐苏宛现在哪还有心情去关心什么办公室,这一路走来,光是别人惊愕八卦的目光就足以让她无地自容,她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意敷衍着,“很好,我很喜欢。” 唐苏宛毫不怀疑他要是再待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当成集体围观的对象,便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沈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工作了。” 沈墨深自然明白她的顾忌,也没有异议,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柔声说道,“那你好好工作,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腕表,“再过三个小时,我来接你一起吃晚饭。” 唐苏宛乖巧的点点头,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手指暗暗握拢,唇角一抹冷笑。 沈墨深,你的噩梦马上就要开始了。 …… 时针刚刚指到六点。 沈墨深拿起外套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他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唐苏宛拿着画笔在纸上涂涂抹抹。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眉头微蹙,似乎在不满着什么。 原来她认真起来是这样的,沈墨深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唐苏宛已经走到了面前,“沈总。” 沈墨深猛然收回视线,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走吧,去吃饭。” 车子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一家有名的法国餐厅门口,唐苏宛眼中有得意一闪而过,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喜欢法国菜,沈墨深果然就来了这里。 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三十二章:我不会再骗   悠扬的钢琴声流转在每一个角落,火红的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里的每一处都泛着浪漫的气息。   沈墨深一言不发,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恬静的脸颊,目光灼灼,扰人心魄。唐苏宛一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她慌乱的别开了视线,“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喜欢。”   简单的三个字,唐苏宛却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一定是疯了,沈墨深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四年前他不止一次的说过,他恨死了她这张脸。   端起手边的酒杯,唐苏宛浅浅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让她平静不少,“沈总,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是在说喜欢我。”   沈墨深却不以为意,语气理所当然,“我就是在说喜欢你。”   心脏奇怪的跳漏了一拍,清亮的眸光轻颤,唐苏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裙角,她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紧张。   唐苏宛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余光却瞥到门口走进的一个高傲身影,理智顿时全部回笼。   果然来了,她早就调查到这是林蔚然最爱的一家餐厅,几乎每日的晚餐她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林蔚然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的沈墨深,她心下一喜正要上前去,却发现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是唐苏宛。   这个贱人真的还活着!   林蔚然端过侍者托盘里的酒杯,就直直朝着唐苏宛走去,唐苏宛自然瞥见了她的动作和愤怒,但是却不躲不闪任由那一杯红酒泼到她脸上。   “小贱人,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林蔚然恶狠狠地瞪着她,表情阴狠。   几乎是与此同时,沈墨深挥手将林蔚然甩到在地,焦急地蹲在唐苏宛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脸上的酒渍,“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猩红的酒水顺着额头向下流进眼睛,刺得她眼泪直流,唐苏宛怯怯地揪上他的衣袖,带着哭腔,“她是谁?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墨深心都要碎了,他根本看不得她受委屈。   “墨深,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居然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女人推开我”,林蔚然摔在地上,疼得五官都变得扭曲,此刻更是毫不顾忌的哭喊。   唐苏宛听见林蔚然的话,脸上立马换了一片惊诧,她睁大了眼眸看着沈墨深,“你居然有未婚妻了!”   “不,不是”,沈墨深想要解释,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唐苏宛已经恨恨推开他向着门外跑去。   林蔚然迅速站起来,挡在唐苏宛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不知廉耻的贱人,怎么偏偏就爱勾引别人的男人!”   林蔚然用足了力气,唐苏宛脑袋嗡嗡作响,嘴里沾满血腥味,有血迹从嘴角淌下,她哭着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沈墨深看着她卑微的模样,心被什么狠狠的揪着,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现在却低头向别人道歉,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毫不犹豫的,沈墨深抬手还给了林蔚然一个耳光,他用足了力道,林蔚然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牙齿已经松动,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垂落在脸侧,狼狈得很。   林蔚然捂着脸颊,歇斯底里的吼着,“沈墨深,我是你要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女人,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打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林蔚然,我从没想过你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这一纸婚约,不要也罢”,沈墨深只冷冷丢下这一句,便抬步向着门外追去。   唐苏宛只穿了一条连衣裙走在街头,一阵晚风袭来,她忍不住轻轻瑟缩,脸上的火辣辣得疼,她的表情却平淡得很,就好像那清晰的五指印是落在别人的脸上。   沈墨深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唐苏宛却转身狠狠地捶上他的胸膛,崩溃大哭,“沈墨深我恨你,你明明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还来招惹我干什么?”   沈墨深也不躲任由她发泄。   “你还骗我说你喜欢我,接下来呢,是不是要让做你的地下情人,你凭什……唔……”   沈墨深紧紧将她拥进怀里,低头狠狠地堵上她的红唇,她的泪水流进嘴边咸涩发苦,他的吻急切又激烈,好像急着要证明些什么。   唐苏宛不依,重重咬上他的舌头,血腥味顿时在两人唇齿间蔓延,沈墨深却不为所动,依旧食髓知味地吻她。   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墨深才放开了她,嗓音沙哑却深情,“结婚如果是你想要的,我求之不得。”   心口狠狠的一震,唐苏宛怔怔的愣在原地,什么叫如果她想要,什么叫求之不得,那林蔚然呢?他又把林蔚然摆在何等位置?   唐苏宛泪眼朦胧,红着眼眶,鼻音浓重,“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句究竟是替谁问的。   是Sherry,还是唐苏宛?   清瘦的下巴抵在她头顶,沈墨深轻轻抚上她柔软的长发,一字一句说得恳切,“这辈子我都不会容许自己再骗你。”   也不会再骗自己。   他承认,他是真的爱上了一个叫唐苏宛的女人,从四年前到四年后。   有一丝温暖从心头划过,唐苏宛错愕的看着前方,明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居然还是会震撼,好多话她从没想过会被沈墨深说出口,就好像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沈墨深会为她动手打了林蔚然。   胳膊不知不觉间环上了他健硕的腰身,他的怀抱似乎足够宽阔,能帮她遮去不少寒风。   “我累了,送我回去,好不好?”唐苏宛将脑袋埋在他胸前闷闷出声。   “好”,沈墨深轻轻点头,打横抱起她向着车子走去,他不敢再带他回滨海别墅,生怕她会受到刺激。   好在 ,他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沈墨深带着她就近回了市区的一栋公寓,车子停下的时候,唐苏宛已经躺在座位上睡着了。   清丽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白皙的皮肤上鲜红的五指印格外清晰,沈墨深将她抱出车子,小心翼翼的,似乎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唐苏宛,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第三十三章:我娶你,好不好?   郊区庄园里,林蔚然神色痛苦的敷着冰袋,沈墨深那一巴掌让她整整五天脸颊都是红肿的,她躲在房间里,连门都不敢出。   一想起唐苏宛那个贱人她就气得压根儿痒痒,四年前跟她抢,如今失忆连名字都忘了,居然还要跟她抢。   不过,唐苏宛,四年前我能让你跳海,四年后我就一定能让你再跳一次。   滴滴——   突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林蔚然伸手点开,下一秒却气得将手机狠狠砸在了墙上,顿时满地碎片。   林小姐,我现在坐在沈氏上班,抱着属于你的男人,有着你得不到的宠爱,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是唐苏宛,一定是唐苏宛!   林蔚然死死地揪着被单,眼里迸发的怒火几乎已经可以毁灭一切,小贱人,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跟我斗,是你这辈子最错误的选择!   ……   沈氏大楼的茶水间。   唐苏宛冷笑着点了发送键,然后将电话卡卸除,扔进了洗手池,随着水流很快被冲进了下水道。   林蔚然,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欠我的,我要你一点点,慢慢的,都给我还回来。   身子突然被人拥进怀里,沈墨深身上独有的气息溢满鼻息,唐苏宛一愣又迅速换上笑脸,用力想要把箍在她腰间的大手拿开,“别闹,这里是公司。”   “这里都是我的,谁还敢说什么?”沈墨深却不以为然,也不肯松手,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颈间,酥酥麻麻的,唐苏宛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你是不用怕,可是我怕呀,你难道不知道人言可畏的吗?”   “那我娶你,好不好?”   这样,就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唐苏宛身子一僵,思绪几乎就被冻结,脑子里一团乱,她该怎么回答,才能不让他怀疑,也不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   她的迟疑让沈墨深很不满意,他惩罚似的咬上她的耳垂,声音喑哑,“为什么不回答?”   唐苏宛讷讷一笑,随口找了一个很是牵强的理由,“我只是在想,要设计一枚什么样的戒指。”   她说的是戒指,而不是婚戒。   但沈墨深明显没有听出的她的话中有话,沉声一笑,“你戴什么样的都好看。”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唐苏宛便不着痕迹地打断,“沈墨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好”,沈墨深很干脆的答应,他也很想知道,她要带他去哪儿。   ……   沈氏大楼门口,唐苏宛和沈墨深刚刚走出不远,林蔚然就从一旁的柱子后走了出来,看着相挽离去的两个人,她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   唐苏宛,你等着吧,等我找到证据,一定要你死得很惨。   前台的人自然都是认识林蔚然的,也不敢多加阻拦,林蔚然一路走到了设计部,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唐苏宛的办公室。   那个手机肯定在这儿的。   林蔚然蹑手蹑脚地翻遍了所有抽屉,都是一沓一沓的设计稿,怎么会没有呢?她急得有些慌张,气恼地跺了跺脚,却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一摞设计类图书,书本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然后一只白色的手机从书里掉了出来。   林蔚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唐苏宛,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装柔弱,扮可怜。   ……   繁华热闹的街头,唐苏宛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只是想避开那个话题,随便找了个借口。可现在,要怎么收场呢?   街角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钢琴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在空中飘荡。   钢琴?   有了。   唐苏宛带着沈墨深七拐八拐,然后走进了一家琴行,各类钢琴应有尽有。   唐苏宛指着面前一加白色的钢琴,有些憧憬地说,“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希望自己最喜欢的人能够为我弹一首曲子,只弹给我一个人听。”   她没有说谎,很久以前听沈墨深为她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这的确是她最大的梦想。   沈墨深柔情一笑,松开她的手坐在钢琴前,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却跟白色的钢琴莫名的相称,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划过,行云流水般的曲子就缓缓淌出。   最最熟悉的曲调和旋律,是Souvenirs d'enfance(爱的纪念)。   思绪翻涌,唐苏宛忽然就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男孩一脸严肃的对女孩说,“唐苏宛,这首曲子是要弹给最爱的人听的。”   他现在却在弹给她听。   心里好像突然被什么蛰了一下,眼泪不自觉地就滚落下来,唐苏宛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再也扭转不开。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瓦解,分崩离析。   一曲完毕,沈墨深抬头看向她,唐苏宛有些仓皇的转过身去。   沈墨深走上前,心疼的帮她擦去眼泪,把她揽入怀里,“傻丫头,不过是一首钢琴曲,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弹给你听就是。”   “你说的,不许反悔”,这一刻,唐苏宛几乎快要忘了所有的仇恨,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她格外的安心。   但一想起林蔚然,一想起惨死的父母,唐苏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很多东西,曾经没有得到,到现在,也未必就能拥有。   错过了到底是错过了。   ……   大概是前几天吹了冷风的缘故,夜里,唐苏宛高烧不退,一张小脸烧得通红,额上不停的有冷汗冒出。   沈墨深着急慌忙喊来医生,满脸焦急的守在病床前,眼里的担忧不言而喻,“她怎么样了?”   医生放下听诊器,起身恭敬的回话,“这位小姐是属于并发性的高烧症状,因为她身体太虚弱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建议用药物治疗的,最好能用物理降温的方式,会比较柔和一些,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知道了,出去吧。”   偌大的浴池里注满了凉水,虽刚入秋但也冷得入骨,沈墨深眉头也不皱地跨进水里,直到身上所有体温全部凉透,才换上新衣服,小心翼翼地将唐苏宛拉进怀里。   她的呼吸都是滚烫的,熨烫着他身上的冰冷,明明是冰与火的相遇,却格外的沉默静谧。   唐苏宛贪婪的向他怀里蹭去,身上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沈墨深眼底的笑意星星点点,轻轻地抚上她柔软的脸颊,粗粝的手指滑过她卷翘的眼睫一寸寸向下,目光贪恋又不舍。   指尖落到她蔷薇色的唇瓣上时,唐子染安静地闭着眼眸,嘴里却无意识地呢喃,“沈哥哥。”   ☆、第三十四章:七年前的车祸   她的声音很轻,含糊不清,但沈墨深却听得清晰无比,他手指微僵,心下一颤,幽深的眸光里满是震惊。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楚宇洛口中所说的她不愿意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记不起他,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唐苏宛这一觉睡得很久,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才从沈墨深怀里醒来。她仔细看着眼前他的模样,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安静过,记忆中每一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   沈墨深睡着的时候敛了一身的戾气和清冷,英俊的脸颊上平添了几分儒雅和沉稳,只是眉头却依旧紧锁。   唐苏宛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放在他的眉心,想要帮他抚平眉间的烦忧,可手指刚刚碰到他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爸爸向他下跪的那一张的照片,仿若触电似的,唐苏宛迅速抽回了手指。   心里烦躁得厉害,她刚刚在干什么,四年前的伤害,难道还不够吗?   她的动作惊醒了一旁的沈墨深,沈墨深眼帘半掀将她捞了过来,下巴抵上她的额头感受着体温的变化,动作娴熟,没有半点不自然,“终于退烧了。”   唐苏宛眸光轻颤,他说终于,他是在担心她吗?   沈墨深也没有放开她,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今天好好休息,别去上班了。”   “不行,我今天要把设计图全部送到……嘶……”   沈墨深惩罚似的掐在她的腰间,这女人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这幅样子还想着去上班,她是想再发一次烧,晕倒在办公室吗?   他为了陪她手机关了三天,连公司都不管了,她刚醒就这么不安分。   唐苏宛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满的出声控诉,“沈墨深,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   沈墨深也不恼,轻笑一声,将她压在身下,漆黑的眸子半眯着威胁道,“如果你还是这么不听话,我就让你知道,我疯了到底是什么样子。”   唐苏宛感受着来自某处的威胁,惴惴的咽了咽口水,只好没出息的妥协,“好了,我不去就是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暗把他问候了八百遍。   沈墨深满意的勾唇,在她额上浅浅印下一吻,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唐苏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瞬间变得清冷。   可惜了这一场好戏,她看不到了。   唐苏宛起身下床,刚一走进浴室,就看到穿衣镜前沈墨深一脸苦大仇深地跟手里的领带置气。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男人明明无所不能,却独独奈何不了一条小小的领带。   沈墨深脸色一沉正想好好教训一下幸灾乐祸的小女人,唐苏宛却先一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将被他蹂躏地褶皱不堪的领带,平整地系在了他颈间。   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味,沈墨深有一瞬间的怔愣,刚结婚的时候这样的场景曾在无数个清晨上演过,“唐苏宛。”   唐苏宛手下的动作一顿,后退一步,“沈总,该去上班了。”   她生疏淡漠的语气透露着很不高兴的讯息,沈墨深无力的道歉,“对不起……”   ……   沈墨深刚一走进办公室,陈矾就火急火燎地来敲门,“沈总,不好了,出事了。”   沈墨深眉头一拧,有些不悦的开口,“什么事这么慌张?”   “沈总,从昨天开始各大商场就开始涌现出许多小作坊生产出来的珠宝,而且这些珠宝跟这一季由Sherry小姐负责设计的深海系列在外形上几乎相差无几,我们怀疑是有人泄露了设计图。”   “由于这一期主推全部是钻石系列,造价不菲,公司大概会承受30亿的损失费用”,陈矾一五一十的如实汇报。   桌子上的文件全部被沈墨深扫落在地,他怒目圆睁,额上青筋不断的跳动,陈矾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等候发落,以前公司动辄就有几百亿的损失,沈总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从来没有这般暴怒过。   沈墨深抬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查,给我查,不管是谁干的,都让他给我一辈子待在监狱。”   他根本没有将那30亿放在眼中,可那些设计图都是唐苏宛日日夜夜熬出来的,她生着病还挂念着自己的设计图,现在就这么被人毁于一旦,要是被她知道……   “沈,沈总,我们已经看过监控了……是……”陈矾踌躇着,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再不好好说话,你就给我滚”,沈墨深心里正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泄,陈矾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引燃了导火索。   “是,是林小姐”,陈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脱出而出,“三天前林小姐曾偷偷进过Sherry小姐办公室,并且离开的时候神色很慌张。”   林蔚然。   竟然又是她。   沈墨深拳头暗暗握紧,咯吱作响,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下一秒,他抬步就向着门外走去,背影透着决绝。   车子一路飞速行驶到郊区庄园,沈墨深刚一下车佣人就赶忙上前,“沈先生。”   沈墨深停也没停就向着里面走去。   “沈先生,林小姐正在……”佣人想要阻止他,沈墨深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那人便不敢再开口,立马噤了声。   沈墨深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东西砸地的声音,然后一道苍劲有熟悉的声音穿进耳朵,“混账东西,若不是深儿心里只有你,我怎么会同意你这种女人进沈家的门。这些年来我对你闭一只眼睁一只眼,没想到你还是不知好歹,竟然敢给沈氏捅这么大的篓子!”   “爷爷,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是冤枉的”,林蔚然狼狈的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她伸手想要抓住沈懿年,却被一旁的保镖狠狠踹开。   “你居然还敢跟我说冤枉,七年前你为了保护那个叫池邢的男人,狠心开车撞上宛丫头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是冤枉的”,沈懿年双手依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宛丫头不过是不小心撞破了你和那个男人的奸情,你就不惜置她于死地,若不是我及时派人,她恐怕早就枉死在你的恶毒之下了。”   沈懿年愤怒的吼着,将一叠照片狠狠地砸在林蔚然脸上,照片有新有旧,每一张上面的都是林蔚然和池邢在一起的镜头,有七年前的,还有……近日的。   林蔚然面色僵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深儿面前,我就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沈懿年不怒自威地说道,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他柱起拐杖就要走,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生生顿住了脚步,“深,深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三十五章:沈墨深,我们就这样吧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沈墨深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怔愣的模样宛如一尊雕塑,幽黑的眸子里此刻染满震惊和慌乱,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爷爷,声音颤抖,“爷爷,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沈懿年闭了闭眼,他还是听到了。   那些往事究竟还该不该被提起。   沈墨深疯了一样抓上的他的胳膊,就好像一个落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浮木,死死不肯松手,“爷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既然七年前的车祸,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为什么要瞒着他,让他白白折磨唐苏宛那么久,让他犯了那么多罪无可赦的错误。   “深儿,是宛丫头那孩子苦苦哀求我,不让我告诉你,那时候你整日消沉堕落,她怕你知道真相会真的一蹶不振,所以宁愿自己背负了所有罪责,也不肯告诉你”,沈懿年知道一切都要瞒不住,索性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有些事实他早晚都要知道的。   沈墨深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不自觉地向后倒退,突然就轻笑了起来,墨黑色的眼眸中却有水光凝聚。   错了,全都错了,错的离谱!   沈墨深你真可悲,你活该失去她,你根本就不配幸福。   “啊——”,一声悲恸的吼声响彻天际。   沈墨深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猩红着眼睛向林蔚然走去,他眼里嗜血的冰冷,宛如从地狱走出的魔鬼,林蔚然惊恐的向后退去,“墨深,墨深。”   沈墨深被愤怒吞噬了所有理智,他死死掐上她的脖子,手指不断的收紧。   林蔚然胡乱拍打着他的手,一张脸因为窒息憋得通红,表情痛苦,“墨深……我……我只是太爱你了,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爱?   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是爱他?   看他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是爱他?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胳膊一甩,林蔚然便被扔出去好远,这种肮脏如虫蛆的女人,杀了她,他都嫌恶心。   林蔚然蜷卧在地板上,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沈墨深居高临下看着她,薄唇轻启,眼里的寒光可以肃杀一切,“林蔚然,我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死掉,你要你吃尽苦头,生不如死。”   “哈哈哈”,林蔚然却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头大笑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脸上鲜血混着泪水,狼狈至极,“沈墨深,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你以为这样唐苏宛就会对你感激涕零,回到你身边吗?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好戏,你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唐苏宛吗?她愿意留在你身边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报复你,说到底你跟我又有什么两样,都是得不到幸福的可怜虫而已。”   沈墨深眼底又骤然冷了几分,“事到如今,你还敢在这里挑拨离间,胡说八道,你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林蔚然却冷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照片,“唐苏宛这些天一直偷偷回唐宅,你说她要是真的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回那里干什么呢?”   瞳孔不断的放大,沈墨深呼吸一滞,心脏似乎被什么重重的敲上,这些天她的一颦一笑,温柔似水,难道都是假的?   她说喜欢他。   她说要一直弹琴给她听。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不可能,不可能”,沈墨深轻声呢喃着,下一秒就像一阵疾风般向着门外跑去,她不会骗他的。   唐苏宛曾经说过,她永远都不会骗沈墨深的。   ……   房门突然被重重的推开,唐苏宛心下一惊,手里的书本掉在了地上。   在看清是沈墨深时,唐苏宛弯腰捡起地上的书,语气嗔怪,“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她还穿着他选给她裙子,她明明那么真实,那么真实的站在他面前说说笑笑。   沈墨深迈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还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艰难的开口,“你到底是谁?Sherry,还是唐苏宛?”   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脸色更显苍白,怔愣很久,唐苏宛才涩然轻笑一声,“你都知道了吧?”   他早晚都会知道,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心里狠狠的一沉,沈墨深死死扣上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要承认?既然骗了我,那就继续骗下去,你为什么要承认?”   只要她说她是Sherry,他会相信的,他真的会相信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承认。   唐苏宛手臂被他捏得生疼,用力挣开他的胳膊,“沈墨深,你冷静一点,别这样。”   “我怎么冷静,唐苏宛,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你为了报仇接近我,利用我,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我开心了多久吗?”   唐苏宛怔怔的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过了很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沈墨深,四年前我也曾深深的爱过你,现在,就当我们是两清了吧?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唐苏宛低头,想从他身边越过,可才走出一步,人就被他扯进了怀里。   沈墨深紧紧地拥抱着她,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他的声音颤抖哽咽,“唐苏宛,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曾经罪无可恕,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你打我骂我,我都绝无怨言。但是你别不要我,我不要什么两清,我们不会两清的,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我们会很好的,我们一定会很好的。”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唐苏宛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可沈墨深总能轻而易举就打破她所有的防线。   “沈墨深,你知道四年前海水漫过头顶的那一瞬间,我在想什么吗?”   眼里掉的更加汹涌,“我在想,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你那该多好,那样唐苏宛的人生或许会幸运得多,我在你身边从来都是眼泪多过笑容,我真的累了。”   四年前的伤痛还历历在目,她不是不信他,她只是试不起了。   她的话针针见血,直直戳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沈墨深身子僵硬仿若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唐苏宛用力扳开禁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强忍着泪水,艰难的开口,“沈墨深,我们回不去了,你明白吗?”   深邃的瞳仁颤了颤,眼角恍惚有水渍落下,沈墨深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胳膊还维持着抱她的姿势,僵在半空中。   沈墨深……哭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唐苏宛抛在了身后,她不愿意再回头看他。   ☆、第三十六章:迟到的真相   唐苏宛捂着唇瓣一路跑出了公寓,站在马路上看着街头川流不息的车子,眼泪止不住的砸下来,瘦弱的身影在风中颤抖不止。   脑海中还是沈墨深苦苦挽留的模样,眼泪流进嘴里咸涩的发苦,她终于坚持不住,小脸埋在掌心哭得撕心裂肺。   她自以为心脏早就死了,却没想到还是会痛,痛彻心扉。   “呃……”突然后脑一疼,眼前一阵发黑,唐苏宛直直的向着地面摔去。   唐苏宛再醒来是只觉得身下又硬又冷,眼睛被什么蒙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鼻息间全是潮湿的霉味和酸臭味,恶心又难闻。   手腕上和脚踝上都传来绳子勒进皮肉的刺痛感,她这是……被人绑架了。   唐苏宛心里害怕得很,但她知道此时此刻越慌乱就越没有退路,唐苏宛狠狠地咬上下唇,企图用疼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有人吗?有没有人?”   回答她的,只有安静的空气,和空荡荡的回声。   过了很久,阵阵脚步声才从外面传来,唐苏宛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后背抵上墙壁。   林蔚然一进门就看唐苏宛这一副明明怯怕却还在死撑的模样,她阴冷一笑,“哈,唐苏宛,没想到吧,你居然也有今天?”   是林蔚然。   唐苏宛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恐惧,“林蔚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要是这一张脸蛋被刮花了,沈墨深还会不会要你?”   唐苏宛清楚地感觉到冰冷的刀刃在脸上比来比去,她怕得嘴唇都在颤抖,“林蔚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犯法的?”   林蔚然却不以为然,一把撕下蒙在唐苏宛眼前的布条,锋利的指甲刮过她的眼角,流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林蔚然恶狠狠地瞪着唐苏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唐苏宛,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我就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林蔚然丧心病狂的模样映入眼中,唐苏宛不禁打了个寒战,惨白着脸色,“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说你们,是指谁?   林蔚然却轻轻拍上她的脸颊,红色的蔻丹诡谲妖冶,“别害怕,沈墨深还没来,我不会轻易让你死掉的,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你吗,那我就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是怎么死在他面前的。”   “疯了,林蔚然,你真的疯了”,唐苏宛不敢置信的摇摇头。   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失去心性,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裹着皮囊的厉鬼。   “我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疯的”,林蔚然狠狠掐上她的脖颈,眼底闪烁着恨意,“唐苏宛,你知道吗?刚刚他就是这么掐着我的,曾经他口口声声说只爱我,可偏偏你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成了沈家少奶奶。我林蔚然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在四年前一念之差饶了你一命,早知如此,在帝爵的时候我就该了断了你。”   呼吸间的氧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唐苏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她在说什么,什么帝爵。   似是看懂了她眼里的震惊,林蔚然慢慢松开了手指,冷然一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初让你去帝爵的人其实是我,我不过悄悄偷了墨深的手机,谁知道你居然这么蠢,一下子就上钩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个时候我对你根本就没有威胁,我迟早会跟他离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离婚?”林蔚然却想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怎么会舍得跟你离婚呢?哪怕我故意让他误会,是你故意喝下堕胎药杀了他七个月大孩子,可他最担心的竟然还是你的生死,唐苏宛你说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呢?”   轰的一声脑子里有什么突然炸开,坍塌崩溃,眼泪顷刻间决堤喷薄,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过往的一幕幕划过眼前,唐苏宛像受伤的小兽痛苦的呜咽出声。   “孩子没了,你不是应该最开心吗?”   当初在医院里,她还以为他这样说只是想要推卸责任,她看到了他的无情,他的冷血,却独独没有看到他眼底挣扎的忧伤。   沈墨深,我们到底错过了多少?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唐苏宛和林蔚然同时一顿,一个人震惊,一个人阴狠。   “瞧瞧,不过是一条不知真假的勒索短信,他都能不顾一切地赶过来”,林蔚然最先反应过来,嘴角微勾,眼底却有淡淡的自嘲。   “林小姐,他来了”,一个肥胖的男人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跑来,横亘在额头上的十五公分的疤痕丑陋狰狞,凶神恶煞。   “慌什么慌,没用的东西”,林蔚然恼怒的低吼。   紧接着,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但不难听出其中的仓促和焦急,沈墨深大步向着废弃的仓库里面走去,手指微颤,脸色阴沉得可怕。   唐苏宛刚刚离开他就像疯了一样追了出去,跑遍了整条街道也没看她的身影,却收到了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绑架短信,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一人前往郊区的废弃仓库。   “沈墨深,快走,你快走”,看见林蔚然将汽油泼了满地,唐苏宛对着门外撕心裂肺的喊。   他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沈墨深却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瞳孔骤然一紧,脚下的步伐像是生了风,看到唐苏宛被绑得死死的扔在墙角,泪水和血污沾满了整个脸颊,心脏像是被万千根银针扎上,找不到伤口却绵绵密密地疼。   “来了”,林蔚然双手环胸走上前,轻笑着问,就好像在平常不过的寒暄。   “林蔚然,如果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那你就真的错了”,沈墨深飞快地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林蔚然的眉心,他眼里迸出阴寒的冷光,额上的青筋彰显着此时的愤怒。   林蔚然毫不怀疑,下一刻他也许就会动手结果了她。   林蔚然浑身一颤,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恢复如常,她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沈墨深,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轻轻动一下手指,你们就都得死在这儿。”   扣上扳机的手指迟疑了一下,沈墨深顿下了动作,耐着性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娶我。”   ☆、第三十七章:生死的尽头,是爱   “你做梦”,想也没想,沈墨深就冷冷的回答。   “那你就怪不得我心狠了”,林蔚然阴狠一笑,微微摆手,那个满脸伤疤的胖男人便将手里的匕首抵在了唐苏宛的颈间,锋利的刀刃滑过她白皙的皮肤,迅速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沈墨深看的心惊,眼中满是痛色,枪口缓缓地沉下,他妥协,“放了她,钱随你开,过去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好诱人的条件”,林蔚然冷笑一声,“可是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呢?除非……你跪下求我。”   “沈墨深,不可以,不可以”,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唐苏宛激动地向前扑着,刀子却随着她的动作越陷越深。   看着她满颈间汩汩流出的鲜血,沈墨深幽冷的眸光一沉,他攥紧了拳头骨头咯咯作响,紧咬牙关。高大的身影一寸一寸地向下沉去,修长笔直的长腿微微弯曲。   “不——”唐苏宛凄厉的声音响彻天际。   林蔚然看着面前的男人双目通红,眼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绝望,为了唐苏宛,他竟真的可以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林蔚然不敢置信的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林蔚然正失神的瞬间,沈墨深忽地站直了身子,胳膊死死箍上她的脖子,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   那个满脸伤疤的男人顿时就慌了神,“林,林小姐。”   林蔚然却是坦然的很,似乎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又或者这样的结果比他跪在她面前要好得多。   “沈墨深,这不公平,我骗了你就是罪无可恕,可她也骗了你,你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原谅她”,林蔚然哭得毫无形象,悲切地咆哮着,就算以前她因为池邢骗了他,可后来她是真的爱上了他,她也曾经试着体贴地相信他,留在他身边,可她换来的却是他一个个谎言和欺骗。   “因为我不爱你”,简单的答案,却直接将林蔚然打入了地狱,她突然痴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紧接着嘭地一声,是子弹冲破枪膛的声音,林蔚然自己扣上了扳机,子弹穿过衣服直直的打中了左心房的位置,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幕惊得回不过神,沈墨深更是怔怔的愣在原地。   林蔚然嘴里染着鲜血,拉着他的胳膊摇摇晃晃地靠近,表情涩然,“汽油……是假的,从头至尾,我都不想……不想让你死”,她用了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揪上他的衣襟,“沈墨深,七年前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跟我在一起?”   “……”沈墨深瞳孔一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因为你看见唐苏宛牵了一个男生的手……你,你只是想气她对不对?”林蔚然气息越来越微弱,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沈墨深沉默,没有否定。   林蔚然自嘲一笑,从头至尾她就是一个悲惨的牺牲品,他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更是从未在意过,“我和池邢……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说娶她是为了报仇,可除了对我的愧疚,你也只是想留她在身边,是不是?”   “是”,沈墨深闭了闭眼,声音若有若无,对林蔚然他还是有愧疚,如果不是他,林蔚然或许还是那个明媚的女孩,她也不会有如此下场。   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林蔚然慢慢地向下滑去,“沈墨深,我恨……”一个你字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见她倒下,那个挟持着唐苏宛的绑匪彻底慌了神,刀刃更加用力的抵在早就被惊呆的唐苏宛颈间,语无伦次的威胁着,“给我钱,让我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杀了她。”   没有丝毫犹豫,沈墨深撕下一张支票,飞快签上了名字,金额空白,“想要多少,随你填。”   男人眼睛几乎放光,“没想到堂堂沈总,竟然这么在乎一个女人,那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只要有唐苏宛在手,他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要沈氏一半的股份,你给还是不给。”   沈墨深眸光一冷,本想放他一条生路,真是不知死活。   “啊——”嘭的又是一声枪响,男人一声惨叫胳膊上鲜血冒出,刀子摔在了地上,响声清脆。沈墨深又一枪打在他的身上,男人重重的摔倒,鲜血染了一身,肥胖的身子砸在地上响声沉闷。   “唐苏宛”,沈墨深赶紧的上前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她没有焦距的双眼,心被狠狠地揪上。   感受着他身上温暖的温度,过了很久,唐苏宛才清醒过来,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人能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她只能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沈墨深,沈墨深,沈墨深。”   “是,我在,我在,不用怕”,沈墨深不厌其烦的回应着她,大手轻轻抚上她的长发,安慰着她的情绪。   可谁也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还活着,他摸起地上的刀子就向唐苏宛的后背刺去,来不及闪躲,沈墨深迅速抱着她转身,然后是刀子插进皮肉的声音,他疼得闷哼一声,深邃的眸光一暗,鲜血四溅,脚步浮虚向下栽去。   那男人终于为自己报了仇,才摇摇晃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沈墨深”,唐苏宛大惊失色的吼,看着他渐变苍白的脸色,和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她紧紧抱着他跌坐在地上,唐苏宛泣不成声,“沈墨深,你不能死……你说过……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你不能骗我……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会走得远远地……我不会让你再找到我。”   沈墨深躺在地上眼里的光彩一点点涣散,豆大的冷汗自额间流下,呼吸不稳,“唐苏宛,我们的儿子还活着……我叫他唐唐,是不是很好听?”   唐苏宛早就来不及震惊,慌乱地点着头,“好听好听,沈墨深你别再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我送去医院。”   沈墨深想抬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胳膊才抬起一半就垂落下去,左心房的位置暗沉的血迹,洇染的越来越多,“唐苏宛……好好活着。”   漆黑的眸子慢慢的合上,唐苏宛吓得不知所措,眼睛几乎快要眦裂眼睑,拼命地摇头,“不要,不要,沈墨深,你醒醒,我求求你,别睡,别睡!”   ☆、第三十八章:爱你情深已入骨   重症病房里干净得一尘不染,唐苏宛紧紧贴在玻璃上,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沈墨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平日里那么不可一世,如今却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生机,氧气面罩扣在脸上,挡住整张苍白的脸。   哪怕是四年前坠入海中,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沈墨深,你不能死,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妈咪”,一道稚嫩的童声打破了所有的沉寂,唐唐身上裹着无菌服从外面跑了进来,柔柔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陈矾叔叔跟他说妈咪回来了,结果妈咪真的回来了。   唐苏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哽着嗓子,“是唐唐对不对?”   “嗯”,唐唐重重地点头扑进他怀里,唐苏宛牢牢的抱住他,不肯撒手,这是她的儿子,他们的儿子。   “妈咪,爹地好懒,怎么还在睡觉,唐唐去把他叫醒。”   唐苏宛无声的哭着,眼泪躺进嘴里咸涩的发苦,声音粗嘎的不像话,“唐唐,爹地他累了,我们不吵他,让他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唐唐乖乖的点头,小孩子还不懂什么是生死,可他却知道,爹地好像真的很累很累,平时他这么大吵,他肯定早就醒了。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病房里花瓶里的鲜花,萎了又换,换了又萎,唐苏宛每天都守在他身边,陪他聊天。   “沈墨深,今天又唐唐问我爹地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泪水一点点聚集在眼眶,唐苏宛趴在床边低声啜泣,“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呢?你明明说我们会很好的,可是你居然又骗我。”   一只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掌心带着熟悉的热度,沈墨深面色苍白,嘴角勾一抹弧度,嗓音沙哑带着心疼,“唐苏宛,我说过,不会再骗你的。”   唐苏宛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顿时喜上眉头,“沈墨深,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紧紧抓上他的手掌,急切地想要这一切都不是梦。   沈墨深抬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花,轻笑出声,“唐苏宛,只有小孩子才会又笑又哭。”   “混蛋”,唐苏宛却抬手打上捶上的肩膀,不管不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自私的挡了上去,你要是死了,我还要怎么活下去?”   沈墨深抓住她的手腕,撑起身子低头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她的眼泪咸咸涩涩却甜到了他心里,“唐苏宛,你之前说你喜欢我的,还作不作数?”   “不作数”,唐苏宛赌气地推开他的肩膀,她的火气还没消。   沈墨深眉头一皱,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喝一声抬手捂上胸口包扎的伤口,唐苏宛果然立马紧张起来,焦急的询问,“怎么了,扯到伤口了是不是,我去帮你叫医生。”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沈墨深却拉上她的胳膊,无赖一笑,眼中带着得意,很恬不知耻的承认,“我是装的。”   然后就是唐苏宛一顿劈天盖地的数落,“沈墨深,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   不久后,滨海别墅的的某个清晨,温暖的阳光洒进窗格,轻轻跳跃在她脸颊,唐苏宛紧紧阖着眼眸,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温柔恬淡得不像话。   沈墨深一手撑着脑袋,视线停落在她娇俏的容颜上,一手轻轻摩挲着她额角的碎发。却不料,这微小的的动作惊动了正在睡梦中的她。   “沈墨深,别闹 ”,唐苏宛迷迷糊糊地拍开他的手掌,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所以,她是梦到他了吗?   这样的认知让沈墨深心里雀跃开了花。   “爸爸,妈妈,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还在睡觉,羞羞”,唐唐怀里抱着唐苏宛新买的抱抱熊,奶声奶气的在门口叫嚷着。   听到儿子的声音,唐苏宛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却因为腰间的酸痛倒吸一口冷气。沈墨深察觉到她的不适,立时坐起关切地问,“没事吧?”   “还说,都怪你”,她娇嗔着捶上他坚实的胸膛,窘红了脸。套在身上的他的衬衫,斜斜地滑下肩头,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和颈间星星点点的红痕。   她引人犯罪的模样成功诱引了某人,他喉结滚动,幽黑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深沉。   下一秒,唐苏宛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结结实实的扑倒,他滚烫的身躯隔着单薄的布料,一寸寸熨烫着她的神经。   “沈墨深,你疯了”,唐苏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儿子还在外面敲门,他们怎么可以……   沈墨深伸出食指轻轻覆上她的唇瓣,鬼使神差地,她竟听话地噤了声。然后就听到某人很恬不知耻的对着门的方向喊道:“唐唐,你还想不想要个妹妹?”   妹妹?   站在门外的唐唐一听到妹妹两个字眼睛都发了光,要是他有妹妹,就可以给她买最漂亮的裙子,把她打扮得跟芭比娃娃一样,到时候就让陈琛羡慕去吧。   陈琛是陈矾的儿子,跟唐唐一般大,他整日总喜欢跟唐唐炫耀自己的妹妹,搞得唐唐小朋友很是烦躁,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有个妹妹,他当然不能错过,于是点头如捣蒜般重重点头:“要要要。”   “那你现在就乖乖去吃早餐”,某人继续颐指气使地坑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唐唐果然立马欢欢喜喜地跑开。   沈墨深轻轻挑眉看向唐苏宛,那得意的表情仿佛就在说“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唐苏宛脸蛋儿红得快要滴血,故作生气地说,“沈墨深,你这样会教坏我儿子的。”   “不会……”他深情地望着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唐苏宛只有一个,是我沈墨深的,他学不来。”   这男人突然说起情话来,唐苏宛完全招架不住,她嫣然轻笑,一只胳膊撑起身子轻轻吻上他的眼睛。   “沈墨深,我爱你,很爱很爱”,她的声音婉转动听,温顺的模样撩人心弦。   沈墨深眼睫轻颤,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情欲,嗓音低沉沙哑,“这一次,可是你先勾引的我。”   下一瞬,他伸手揽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所有的温情都湮没在难分难舍的深吻里。他温热的手掌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轻柔又霸道。唐苏宛渐渐沉沦在他的深情里,不知退路。   窗外,海鸥展翅飞向海面,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   还是很爱你,情深深入骨……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